这段时间,市容委热闹起来了。由于临港镇拥有港口的地域优势,在招商引资方面具备得天独厚的便利条件,所以吸引了国内外许多大中型企业来这里投资,再加上临港镇加快了旅游开发的步伐,旅游业所带来的连锁发展也给这里增添了不少活力。
为了与经济发展相适应,临港镇政府决定加大对市容卫生的投入,以美化城市的外在形象,为此,专门划拨了一部分资金,为市容委重新建一栋办公楼,地址不用再选,直接在市容委现在的大院后面盖,那里有足够的地方,位置也不错。这让市容委上上下下着实激动了一把,没想到肖局长所说的话真的变成了现实。大家激动其实并不是因为盖新楼,而是从这个举措中看到了光明的前景,那就是待遇肯定会提高,这才是人们最关心的问题。一时间,大家上班的积极性好像高了不少,很少有人再迟到、早退,这更让肖局长有了自夸的理由。
傅士雷仍然一门心思干他的工作,办公环境改善与否对他来说没有多大意义,他仍旧从早忙到晚,布置各项卫生整治工作。李科长看到他这么务实,更对他欣赏有加,很多事,只要不涉及到原则性问题,就让傅士雷自己做决定,他觉得这个年轻人是个可塑之才,在很多方面比自己强,他愿意看到真正能干的人在自己的培养下成长起来,这也是李科长人性方面的最大优点。若是换了别人,看到自己的副手比自己强,就要想方设法去排挤他,打压他,或不给他实权,或让他受累不讨好,可李科长不是这种人,这是一个长者对后辈真正无私地扶持。
杨清美和方华也不是追名逐利的人,他们看惯了一些领导只知道夸夸其谈却不干实事的做法,也恨透了那些领导不务正业却坐收渔翁之利的本性,傅士雷是一个做人正派又很有工作能力的人,这让他们由衷地敬佩,因此,他们对傅士雷的工作相当支持,这就让傅士雷可以在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的前提下放手工作。对后面新分来的人,傅士雷也不断调动他们的积极性,交给他们具体的任务,让他们在工作中做出成绩,并给予应有的肯定。
工作中,傅士雷从来都不是等任务来了以后再去着手布置,而是处处想在前,做在前。比如,针对胡乱张贴小广告的情况,傅士雷建议,招聘保安,在张贴集中的地方执勤,杜绝这类现象发生。肖局长觉得想法不错,确实能起到管理的作用,可是在上级划拨的资金中根本没有雇保安这个款项。傅士雷的解释是,这个款项可以从请临时工清理小广告的钱中节省下来,因为一旦保安的效果显现了,就用不着再请大量的临时工去清理小广告了,这样钱没有多花,还能使市容环境再上一个新台阶。肖局长一寻思,还真是这个道理,就给王副镇长打了个报告,最终顺利批复下来,而且王副镇长还协调各辖区派出所,让民警也加大管理力度,这样双管齐下,果然起到了预想的效果。
对于临时工的使用,傅士雷也改变了方法。以前是一旦某个地方垃圾堆放较多,造成了不好的影响,环卫科才召集临时工进行清理,最终问题是解决了,可在清理之前,总有一段时间让人感觉脏兮兮的。现在,傅士雷把临时工按街道分配好,每人负责若干条街道,每天在凌晨按时清理,这样一来,就不会出现垃圾堆放的现象了。
面对新的局面,肖局长很满意,他知道,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只要把卫生工作做好,钱是不用发愁的,镇领导看到了成绩,就不会吝惜再多投入一些,相反,如果卫生工作没有保持住,就算花再少的钱镇领导也不会买账,弄不好还会把乌纱帽丢了。这一点,肖局长比任何人看得都清楚,这也正是他为官的精明之处。
不过,树大招风,傅士雷的能干受到了一些人的非议,特别是张冠强、王孝章这些正科长们,他们觉得傅士雷抢了他们的风头,他们表面上夸傅士雷是个人才,可私底下却一直在肖局长面前说些风凉话。肖局长心知肚明,但从不说破,只是同样夸奖他们也是市容委的支柱,让他们好好努力,将来在市容委的功劳簿上肯定会写上他们的名字。肖局长这么做,有着他自己的小算盘,因为傅士雷做出的成绩,最终还是要算在他这个局长身上,手下有这样能为自己脸上贴金的人,高兴还来不及呢,何必去干涉?但他也明白,光凭一个傅士雷是不会把自己抬得太高的,还需要各个部门的共同支持,所以,任何一个科长他都不会无缘无故地去否定,除非那个人影响了自己的尊严或利益,就像李科长,要不是他总在众人面前让自己下不来台,自己也不会那么对待他。
表面奉承也好,暗中诋毁也罢,傅士雷是没有心思去理会的,他就是这么一个全心工作的人,心中的理想一旦有了实现的可能,就激发了他更大的工作热情。况且在工作之余,他又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约会。自从那个晚上肖嘉怡说做好了决定以后,他们见面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们每人买了一个传呼机和一张电话磁卡,传呼机的号只有他俩知道。
傅士雷感觉生活中充满了阳光,任何事物在他眼里都是美好的,就连干累活儿的时候,他都哼着小曲。但是在幸福的背后,傅士雷确实有着些许茫然,他越是觉得肖嘉怡好,就越感觉自己得不到她,以自己的条件,能让肖嘉怡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吗?每想到这些,他的心就会隐隐作痛,他甚至可以想象,肖局长得知他们的恋情后会是怎样蛮横地干涉,王孝章得知真相后会是怎样地歇斯底里。好在这些还没有发生,他可以尽情享受现在的幸福。
随着交往的深入,二人对彼此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感情也像炉火上的水,不断升温。
一天晚上,看完电影,二人手挽手在街上闲逛,傅士雷的传呼机忽然响了。肖嘉怡一惊,忙问:“还有人知道你的传呼号吗?”
傅士雷说:“还有一个哥们知道我的号,我确实没有别的方式跟他联系,只能把号给他了,你千万别生气。”
肖嘉怡没往心里去:“这倒没什么,既然是哥们,那也无所谓。”
傅士雷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拉着肖嘉怡来到附近的一个电话亭,把电话拨过去。
那边传来马子义的声音:“大哥,你要是没事就来老地方喝几杯吧。”
傅士雷看了一眼肖嘉怡,为难地说:“不行啊,我这儿有朋友,以后再说吧。”
“那就把朋友一起带来,大家正好认识认识。”
“你先等等,我问问再说。”
傅士雷用手捂着电话,问肖嘉怡:“那个哥们想请我喝酒,让你一起去,去吗?”
肖嘉怡爽快地说:“去。我还没听说你在单位以外还有哥们,今天我一定得认识一下。”
傅士雷见她答应了,对马子义说:“好吧,我们一起去,可你们一定得规矩点。”
“那是自然。听大哥这口气,好像带的是个女的。”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反正给我记住,一定要规矩点,不许胡来。”
“知道了,大哥,你快过来吧,别让兄弟们等急了。”
到砂锅店的时候,马子义和几个小弟正在那里候着,见傅士雷进来,这帮人齐刷刷从椅子上站起来,纷纷地喊着“大哥好”。
肖嘉怡打量着马子义,觉得有些面熟,仔细辨认之后,她吃了一惊,拉住傅士雷小声说:“这小子不是抢我包的那个人吗,你怎么和他混在一起了?”
傅士雷说:“嘉怡,他叫马子义,人挺实在的,自从那件事以后,我们就成了朋友。”
马子义说:“这叫不打不相识,现在我跟傅大哥是铁哥们,以前抢包那种下三滥的事我再也不干了,现在我有正经生意做。”
肖嘉怡一脸地不悦,本来想走,可看到傅士雷坐下了,也就没再说什么。
马子义以为她还在生自己的气,就说:“你是我大哥的妹妹,我就喊你姐姐了。姐姐,我再次请你原谅我以前的过错,那种事我真的不干了,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计较了,谁让我小呢。”
傅士雷笑着说:“你还真当她是我妹妹呀?那年她是怕我吃亏才说我是她哥,其实在那次之前我们根本就不认识。”
马子义一拍后脑勺:“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你说我这榆木脑袋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那我就该叫‘嫂子’了。”
小弟们一听这话,一齐起哄。
肖嘉怡脸一红,刚要发火,傅士雷见事不妙,板着脸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们要规矩点吗,怎么嘴上又没有把门儿的了?”
马子义使劲儿扇了自己两个嘴巴:“瞧我这张臭嘴,看到这么好的嫂子,光替大哥高兴了,把这茬儿给忘了。”刚说完,又连扇了两个嘴巴,“你看我,又忘了,真该打。”
那几个小弟一看他这样,也纷纷地扇自己嘴巴。
肖嘉怡看到他们这么有趣,脸色渐渐好转了些。
喝酒时,傅士雷问马子义:“刚才你说现在有正经生意做,到底是什么生意?”
马子义面露得意之色:“大哥,不瞒你说,我现在做的生意是无本万利。”
“别卖关子了,快说干什么吧。”
“收保护费。”
“收保护费?那可是流氓地痞干的事,你怎么也干这个?”
“你说的流氓地痞不分好坏人,连正经生意人都不放过,可我只找那些不干好营生的人收保护费,这叫劫富济贫。”
“你都找什么人收保护费?”
“你知道那些开洗头房的吧?嗐,跟你说你也不知道,那地方你是不会去的。简单说吧,近两年,咱们镇的周边有一些人,以开洗头房为名,找几个小姐在里面干‘那个’,你说这些人可恨不可恨?所以,我就和几个哥们按时去找她们收钱,如果不给,我就让她们滚蛋,你说我做的是不是正经生意?”
傅士雷想起和王孝章一起去的那个地方,脸上微微有些发烫。他对马子义说:“听起来像是做了一件好事,可是细究起来,你这也是违法的,我看以后能不干就别干了。”
“好,我听大哥的,以后如果有什么好买卖,这事我一定洗手不干了。”
喝完酒,已经快十点了。回家的路上,肖嘉怡说:“没想到你交际这么广,连马子义这样的人都称你为‘大哥’。”
傅士雷说:“这还不都是拜你所赐,如果没有你的包被抢,我哪认识他呀?仔细想想,没有他我也不可能认识你,从这个角度说,我还得感谢他。他这个人真的很讲义气,以后接触多了你就了解了。”
肖嘉怡严肃地说:“你还真以为我是在夸你呀?我是在告诫你,不要什么人都交。最起码,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不然的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将来说不定你也会变成那样的人。”
“不会的,我就是我,不会受别人的影响,你放心吧。再者说,马子义不是那种耍无赖的人,他真的挺够朋友的。”
“我不管他够不够朋友,总之,以后少跟他接触,听到没有?”
“行,你说了算。”
肖嘉怡这才露出了笑容,不过马上又瞪了一眼傅士雷:“刚才你不是说你就是你,不会受别人的影响吗,现在怎么听我的了?你这人说话出尔反尔,我看我是选错人了。”
傅士雷抓住她的手说:“那是对别人而言,你例外,我什么事都听你的。”
肖嘉怡用手指点着傅士雷的额头:“这话可是你说的,千万别后悔。”
傅士雷深情地说:“能够和你交往,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后悔?你的话我会当圣旨一样坚决执行,绝不后悔。”
“真的不后悔?”
“真的不后悔!”
“那你现在是不是还不信一见钟情?”
“我相信了,以前我说不相信,是我不敢确定你对我有没有感情,现在我知道了,一见钟情是上天赐予人类最美好的情感,它不搀杂任何私心杂念,清纯得就像这月光一样。”
傅士雷抬头看了一眼皎洁的明月,把肖嘉怡的手抓得更紧了些。
如水的月光倾泻一地,温柔地包围着二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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