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
宋明鸢一声令下,脚蹬着刘氏脸,手拽着刘氏头发的陆思宁立马就放开了手脚,迈着小短腿屁颠屁颠地跑回她身边。
杏儿也将棍子一丢,领着另外三个崽子走了过来。
刘氏缓缓松了口气,她正要站起身来,奈何一动就牵扯到身上的伤,痛得眼泪花子都飙出来了。
这群小畜生,下手可忒狠了!
她狠狠瞪了陆思宁他们几个小的一眼,却直接对上宋明鸢似笑非笑的视线,吓得一哆嗦,只觉得身上的伤疼得更厉害了。
到底是怕再挨上一顿打,刘氏只能悻悻然收回瞪视出去的目光。
陆二老爷走到哪里都是被子孙捧着的,陆老爷子去世后,他接任成了族长,便是陆老夫人也得给他三分面子。
他说的话没有哪个子孙敢不听,可今日却接连在宋明鸢这里吃瘪,只觉身为一族之长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他仗着身份摆出族长的架子,率先向陆老夫人兴师问罪:“杨氏,云生去得早,将偌大的家业交给你来照看,你就是这么替他教养子孙后代的?”
“先是养出几个罪臣把祖宗基业毁于一旦,现在又把陆家孙辈教养成如此恶劣野蛮的性子,你对得起你宗妇的身份,对得起云生临终对你的嘱托吗!”
他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陆老夫人,唾沫星子都喷出来了:“你简直枉为我们陆家的宗妇!”
“今日你要是不将这几个肆意妄行的后辈按族规处置,我也只能将他们按除族处理了,我们陆家族人里容不下小小年纪就这般不分尊卑心肠歹毒的。”
陆家整个族中辈分最高的除陆老夫人之外就属陆二老爷了,要不是陆老夫人被褫夺了诰命夫人的身份,陆二老爷哪里敢蹬鼻子上脸这么对她说话。
便是她把陆二老爷除族了,也没人敢说一句。
但是现在,镇国将军府已经倒了。
在陆家族人眼里,陆老夫人及其子孙就是害他们被举家流放的罪人,既然是罪人当然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供着。
陆二老爷之所以会向陆老夫人发难,而不是向宋明鸢这些小辈发难,不过是为了彰显自己在族中无人可以超越的地位跟话语权罢了。
但凡陆老夫人今天顺着陆二老爷的话低头,这些人明天就能踩在他们头顶上作威作福。
低头是不可能低头的,今日势必要做个了断了。
陆老夫人环视一圈,见没一个站出来替他们说话的,终是狠了狠心:“不用你除族,我们自请除族!既然不能荣辱与共,那日后便各走各的阳关道吧!”
她冷声说道:“你也别说我教的子孙如何,他们就算再差,也比你那些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好一千倍一万倍!”
“我话就放在这里了,日后陆云生这一脉的兴衰皆与你们无关,是兴你们别想再沾半点光,是衰我们也不会巴巴凑过去在你们嘴里讨食!”
陆裴风正以手为笔,以血为墨在撕下来的囚衣上写着字,听到陆老夫人的话,不紧不缓的动作都快了几分。
几笔写完最后一个字,陆裴风将血书往陆老夫人面前一递,仿佛慢一步她就改变了主意似的。
“奶奶,立约为证。”
陆老夫人瞪了孙子一眼,她话都说出去了难道还会收回不成,拟得这么快,怕不是早有此念头了。
索幸她也算是看清了这群人的真面目,断了便断了,这等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的东西,要来有什么用。
“好!立约为证!”
她咬破手指头落下自己的名字与丈夫的名字,然后将血书甩给陆二老爷,冷淡道:“签吧!”
“你、你们……”
陆二老爷以为自己搬出除族陆老夫人就会心有顾忌而妥协,哪里想到她这么硬气!
他拿着那封血书,一时间颇有些挂不住脸面。
陆二老爷深吸一口气,忍着胸腔中的怒意道:“好好好!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你们日后就是后悔,我陆家也绝不收容你们!”
一干老弱病残,真以为除了族他们能活得下去不成?他等着他们跪下来求他!
满是恼怒的陆二老爷左右看了看,见没有笔墨,一把扯来儿子咬破他的手指,按着在布上落下自个的名字。
一身横肉的陆祥疼得鬼哭狼嚎。
宋明鸢看了看他手指头破的小口,又看了看满身鞭伤的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陆裴风,嘴角不禁微微一抽。
怎么同一个曾祖,相差得这么远?
真是侮辱了陆这个姓。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目光,陆裴风看了过来。
他衣服上破了个窟窿,唯一干净的布料被撕下来立约了,稍一动作便隐隐约约露出紧致分明的腹部肌肉线条。
见她不说话,他顺着她的视线一看。
“……”
素来冷静自持的人,苍白的脸陡然染上了几分血气。
“好看?”
宋明鸢直勾勾盯着也不害羞,一点头,十分诚实:“好看,如果能给我摸一下就更好了。”
“……”
陆思宁一不留神就错过了两人的话,赶忙追问:“嫂嫂,什么好看?咦,大哥你咋脸这么红?”
“咳咳……热的。”陆裴风扯了扯衣服,不敢与宋明鸢对视,强自镇定撇开了脸。
陆思宁一呆。
啥?
热的?
这种天气,哪里热了?
都能冻死三个宁宁了!!
小姑娘看了他一眼,忧心忡忡地拽了宋明鸢的袖子:“嫂嫂,我大哥该不会是被打傻了吧?我听说被打到脑袋的人很容易变傻,昨天晚上那些人肯定打他脑袋了!怎么办?他还能治好吗?”
“只要不是魂体受损,他残了我都能治。”
宋明鸢扔了两瓶伤药过去,“擦擦,别在半路上失血过多晕过去了,否则我把你埋雪堆里。”
陆思宁挨着她贴了贴,眨巴了下眼睛:“嫂嫂,宁宁一定会坚持到最后的!”
“没事,嫂嫂背你。”
宋明鸢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嘴角带笑,随即就将小姑娘拎起来放在了背上。
陆裴风:“……”
他就是个多余的。
没过多久,一行人就开始继续赶路了,与之前不同,自请除族后,两队人泾渭分明,一前一后,呈现出了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势。
陆二老爷故意领着大部队远远走在了最前面,留陆家人垫在了最后面。
走得远了刘氏才敢宣泄心中的不快,咒骂道:“什么东西,个死老太婆,居然纵容那几个小兔崽子打老娘,还包庇那几个小畜生不自量力自请除族,等着瞧吧,看那灾星克不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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