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阎月朗真的对皇上那么重要,为什么还要杀他?
况且,舒妙所熟知的阎月朗,可一点儿也没有要帮助皇上的意思啊。
至少目前为止,皇上带给阎月朗的始终只有逼迫。
相反,雍王倒是更和阎月朗亲近一点儿,无论是因为舒妙和沈霄月的关系原因导致的,还是因为两人都对皇家抱有不满,总之以舒妙看到的得出结论来
——阎月朗可能更倾向于雍王。
沈霄月倒吸一口气,险些没站稳,踉跄几步。
“所以……她一直在骗我们……”
舒妙也沉重的点了点头,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如果我们真的在一本书里,那这本书最后的胜利者,一定不是如今那位。”
从开始到现在,所有的剧情都很拧巴。
的确是照着沈霄月所说的大方向在发展,可每个转折点都透露着怪异。
就像是人为的,干预出了这样的结果。
这是不应该的,即便是由她们三个创造出的蝴蝶效应,也不应该有这样拧巴的结果。
沈霄月沉默很久,才再次开口:“你是从什么时候觉出不对来的?”
舒妙回答:“是从你家春宴,从阎月朗和雍王身上的香味开始。”
沈霄月作为一个并不热衷打扮的女研究生,没有研究过香水,自然也分不出香水的味道。
她静静听着舒妙解释:“……那味道就是一款叫做Gabrielle的香水。
“你还记得过年时,你邀请我们去绀香会馆的时候吗?她迟到了,身上就沾着那股香水味道。
“原先我没在意,可事后想想,她鞋子上沾着的黄泥分明不是进了城之后才沾上的,或许在城外的时候就已经沾染了,能让她在泥泞里也一定要下车,说明要么那条路马车不通,要么她要掩人耳目。
“而真正吸引我注意的,还是春宴那日,那股男人们身上的香水味。
“她那日根本没机会去接触阎月朗和雍王,况且她身上的味道并不重,不可能传到别人身上去,除非有一个和她亲近的人接触了他们。
“这件事我一开始想不通,直到女塾开馆,我们去山上寻他,她口中所谓的问路人虽然走了,但香味留了下来,你断定那人是圣上时,一切线索就都连在一起了。”
沈霄月没想到,原来自己错失了这么多线索。
“所以,她知道圣上的身份,所以才瞒着我们?”
大概率是如此。
舒妙点了点头:“不然,她何必瞒着我们。”
沈霄月觉得有些头晕。
不知道是因为听了这些事,还是因为太阳晒的太热。
她慢慢走到水边的石头上坐下,眼神空洞。
舒妙跟着坐下,她没打扰沈霄月,因为接受朋友的背叛,是需要时间的。
更何况连这友情都在被步步算计。
春宴那天,温宴希和赵姑娘落水的事也处处透着蹊跷。
可那个时候她们都站在温宴希那边,忽略了太多的事情。
“那她要杀阎月朗,是不是意味着……阎月朗并不能为她所用,所以才……”
沈霄月聪明的大脑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分析出了结论。
“是。”
舒妙的回答,让她再次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你才断定,故事的走向并不是她说的那样。”
“是。”
沈霄月点了点头。
两个人的思想,终于同步了。
即便这是个很难接受的事实,可沈霄月在这里经历了从小到大十几年的闺秀教育,也不再像普通人家的姑娘那样,将神色摆在脸上。
“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舒妙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下毒的有两方,始终以为下毒的就是温宴希的人。
“等阎月朗那边处理了藏在阎府的人再说,捉贼拿赃,不至于空口无凭的去对峙。”
沈霄月没说话,跟着叹了口气。
两人起身,又慢慢的沿着石子小路走。
走到花圃前的时候,正好和一队捧着绣线布匹的侍女们遇见。
卢英就在其中。
舒妙和沈霄月低声说着话,没注意到他,可她却始终望着她们两个。
那队伍走到园子门口时,卢英突然下定了决心,转头跑了回去。
“沈姑娘、舒姑娘……”
小姑娘气喘吁吁的从背后叫住了她们。
两人一回头,才认出这是卢英。
沈霄月跟舒妙解释:“前几日府里忙不开,就叫小筑那边找了几个女学生来帮忙。”
而后微笑着问卢英:“怎么了?”
卢英微微气喘,却是先惊觉的望了四周,等周围没了人,才又靠近一步,压低了声音说:“关于石妞儿的事,我想和两位姑娘说。”
沈霄月和舒妙对视一眼。
沈家后花园里有一处四角亭,建在石山之上。
周围没有一棵树木,亭子又小,仅能容下四人围着石桌落座。
她们三个便坐在了这四角亭中。
卢英有些紧张的眨着眼睛,手指颤抖着从怀里拿出了一枚玉佩。
这枚玉佩,就是沈霄月那日掉落的。
“那天,石妞儿是天黑的时候回来的,她特别高兴,说吃了一顿好吃的饭,只是不好意思打包给我,还说被贵人赏了一两银子,又捡到了沈姑娘的玉佩,打算来日还给您……”
沈霄月和舒妙都吃惊了,她们没想到,石妞儿回去先去找了卢英。
卢英继续说:“……她喝了口水,说去给先生回话,然后就……”
就再也没有回来。
“之前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卢英怯生生的抬眼,又垂下眼皮:“因为那天半夜,我起床喝水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窗外有人说话……有个男人说‘她毕竟是你的学生’,接着是老师的声音,她说‘大事要紧,大不了以后就多为她供些香油’……我、我当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直到石妞儿她……”
“你确定那声音是你先生的?”
卢英眼眶存泪,坚定的点了点头:“我日日听她讲课,怎么会听不出声音来。”
沈霄月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舒妙脸色也不太好。
猜到事情的真相,和亲耳听到,是完全不同的冲击。
舒妙觉得可笑,什么狗屁的大事,要断送别人的花样年华来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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