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对温宴希虎视眈眈的,还有雍王送进宫的那几位嫡女。
她们只知道这次机会来的不易,倘若自己成了,就会一飞冲天,输了就一败涂地。
温宴希自然是她们的头号敌人。
才从轿子里下来的温宴希瞬间就感受到了许许多多的敌意,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喉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进了院子里,和诸位秀女站在了一起。
这是必经的流程。
区硕俭虽然想要她提前入宫,可太后不同意,认为公平要紧,每位选秀的姑娘都不该徇私,不然哪里还有公平可言。
可这事儿,本身就不公平。
再漂亮的女子,也还得经受皇上皇后太后的喜好,再像畜生一样被挑挑拣拣。
没有章程,没有标准,只有上位者的喜好。
选秀没有想象中那么有趣。
四处的宫墙与甬道让林翘觉得失望。
她本以为皇宫会比沈霄月的院子更美。
一波一波的秀女被带进另一处院子,剩下的越少,紧张的气氛就越浓厚。
温宴希站在角落里垂着脑袋,看着脚边的蚂蚁搬家。
她心不在焉,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院子里人多,也没安排椅子,只是在廊檐下设了茶水。
人多的时候,大家还端着,现下人少一半,这院子也就能走动的开了。
两个姑娘边说话边端着茶,像是不经意似的走到温宴希附近。
嘴里说的是看树看花,手里的茶却悄悄倒在了温宴希身侧的月白色裙子上。
等温宴希发觉出不对劲的时候,那一整杯的褐色茶水已经都倒在了她的裙子上,浸染出一大片的茶渍。
始作俑者倒是比温宴希还后知后觉,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的茶洒了似的,帕子捂嘴,一脸惊慌:“哎呀,是我没留意,斐娘子可千万要大人有大量啊!”
众人个个事不关己,巴不得温宴希闹笑话。
温宴希皱着眉,看着自己那身浅色裙子多了那么一大块儿茶渍,只能拿了自己的帕子擦。
宫里可不比宫外,随时有侍女跟着。
自她们踏进宫门的第一步开始,就必须独自一人走到选秀结束,那些侍女下人连进入第一道宫门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温宴希小小的帕子湿透了,也没将裙子上的茶渍吸干。
“你们还真是过分,在宫里就敢对别人使这种不入流的招数,你们当那些宫女内侍是眼瞎的吗?”
穿着妃色长裙的姑娘走过来,皮笑肉不笑的呵斥那两个姑娘,一脸的正气,身姿挺拔,还带着些北边的口音。
那两位姑娘对视一眼,下意识看向了廊檐下十步一位站着的宫女与内侍,压低了声音恶狠狠的说:“关你屁事!”
“是不关我们的事,可关乎圣上的脸面,”林翘漫步过来,取了自己的帕子,蹲下身帮温宴希擦裙角,一边翘着嘴角继续说:“今日是圣上选秀,不管你们家里是什么高官权贵,也都高不过圣上,你们尚且还没被选中就敢堂而皇之的欺负人,可见在家的教养也未必高到哪去。”
“你又算什么东西,敢来教训我?”倒了茶的姑娘攥着空了的茶盏瞪着这两个“出头鸟”,恨不得把牙咬碎了。
穿着妃色长裙的姑娘脸上没表情:“我乃司隶台刺史徐闻光之女,徐灿。”
司隶台是太后专管的,刺史品级不高,却有直达天听的特权。
欺软怕硬的姑娘又把目光转向林翘。
林翘看着被毁了了的裙子,叹了口气,站起身才说:“家父乃阳城郡守林成业。”
郡守算个什么东西?
那姑娘终于找到了“软柿子”,斜着眼睛打量林翘:“乡下来的不懂规矩,我就饶了你这次。”
林翘不怒反笑:“我是乡下来的,我姐姐也一样从乡下来,也做得起西平侯夫人,可见京城里的贵人并不在意人的出身,而只在意人的教养。”
西平侯虽然没落了一阵子,但新侯爷是个务实的人,军务上立了几次功,如今也算是肱股之臣。
况且还是世袭的勋贵,那两个姑娘谁家也不敢惹这样的人家。
只能气急败坏的甩了袖子走人。
但也没走出两步来,就徐灿叫住:“怎么你们家里没教育你们做错了事要征求别人的原谅吗?”
“我们道了歉了!”
“道一声歉就行了?那我打你一拳再道声歉,是不是也可以?”
那姑娘被架在火上烤,哪敢跟刺史家的女儿争论。
脑袋里只想着若是以后自己成了娘娘再给她们好看,一边不情不愿的对着温宴希道了声歉:“……我当真是不留意,姑娘别怪我了,我给姑娘赔罪……”
边说边假惺惺的俯下身子,作势要去擦掉茶渍。
温宴希往后撤了半步,冷冷的说:“不必了,姑娘这么粗心大意,希望在圣上面前可不要这样。”
那姑娘笑笑:“我就不劳斐娘子费心了,斐娘子还是想想怎么避免殿前失仪吧。”
反正裙子也脏了,说什么都没用。
两个人趾高气昂的转到别处去了。
林翘看着那茶渍,眉头紧皱:“这可如何是好,不然向宫女们借一借衣服?”
徐灿摇摇头:“低阶宫女不许着宫装以外的衣服,她们肯借,斐娘子也不能穿。”
温宴希拽着裙角瞧了瞧,说了句:“不打紧。”
她走到守在门口的内侍身边,悄悄说了几句话,过不一会儿就有人端了笔墨进来。
“劳烦两位姑娘帮我撑一下裙角。”
她蘸了墨,在被撑开了的裙角污渍上寥寥几笔,竟然倒着画出了树影,再接着,墨色晕染有了层次,最后朱砂几点,一幅杏林图就成了。
“不愧是太后亲提的斐娘子。”徐灿惊喜的看着那裙角,竟然别有风采。
温宴希只是笑着用团扇扇着墨迹,一旁的林翘也帮她扇:“我原以为斐娘子不过是徒有虚名,如今倒是我小心眼了。”
三人正笑着,又有内侍进来唱名,林翘就在其中。
她只能抱歉的将裙角递给徐灿:“我先去了。”
“别紧张,总之成不成又都不要命。”徐灿安慰她。
温宴希也笑着说:“圣上是明君,也并不可怕。”
林翘感激的朝她们行了答谢礼,起身朝着院子走去。
那张脸上的温婉霎时间就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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