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换马!”
眼见冲散了流匪的排铳阵地,虎哥心中大为亢奋,连忙带着十数个步战的铁浮图往流匪安置马匹的地方跑去。
刚刚跑出几步,前面已经换过马匹的人员已经牵着马匹过来了,为了方便换乘,他们甚至多牵了一倍的马匹过来。
虎哥见状,也是哈哈一笑,抽出腰刀就是一下,将一匹马匹给宰杀,然后站在马尸上爬上了战马。
其余人纷纷效仿,一队铁浮屠再次变为了骑兵。
这一轮击溃战,只是轻伤了几人,便成功的破阵,这让所有被困的重骑都仿佛看到了生还的希望。
“轮换着步战,在战马上的人好好蓄养体力,步战可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
给我冲!”
经过一轮步战,此时的虎哥也是气喘吁吁,五六十斤的重铠也不是开玩笑的。
上马更是一个技术活,要是稍微处理不好,很可能就没有机会再次上马了。
“沙呀!”
所有的铁浮屠重骑也相当的亢奋,怒吼着就跟了上去。
利用同样的套路,虎哥一行人继续攻破了两处方阵。
获得如此战果,也仅仅只是有三个运气不好的被第一轮排铳给当场带走了。
如此战果,本来应该令人高兴的。
可是,在接连冲破三处流匪排铳战阵之后,大部分的人员都已经下马步战过了,这对于体力的损耗是极大的。
他们本就已经大战了快一个晚上,现在要不是想要绝处逢生,也绝对爆发不出这样的战斗力。
如今,他们的潜能快要被榨干了。
迎头撞上的,依旧是一个数百人的排铳阵地。
此处的排铳阵地,火把极多,一看就知道有大将在此坐镇。
就算已经换了一轮的战马,可是所有战士的体力都快要耗尽了,面对这块一看就难啃的骨头,虎哥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的犹豫。
看了一眼身旁的同袍,虎哥眼中闪过了一丝决绝。
“小虎,又轮到我下马步战了。
你领着其余马队往前冲,若是时机不对,就不要回头了。
是我的误判,带着你们深入险地的。
这个错误,就有我一个人来承担吧。
这是军令,是个爷们,就给我将剩余的兄弟全部带出去!”
虎哥说完,也不管小虎脸上的神情是不是虎目含泪,大手一挥,带着人马便率先冲了出去。
小虎虽然心中不舍,但还是默默的跟了上去。
战阵之上,说再多也没用,只有先杀光了眼前的敌人,才有资格继续发表自己的意见。
“杀呀!!!”
小虎怒吼连连,似乎想要将面前这帮阴险狡诈的流匪全都砍杀干净。
由于此处的火把极多,就算虎哥还是使用了先快后慢的惊吓之术,但是却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随着一阵精准的排枪响起,当场就有数人的战马被轰杀,倒下的骑士瞬间生死不知。
虎哥立马意识到,这帮流匪,就是在轰杀战马!
果然有大将坐镇!
“杀呀!”
丝毫都没有减速的意思,虎哥直接从高速冲锋的战马上跳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堪堪止住了势头。
铁浮屠的防御很好,就算肺腑受创,但是胳膊却并未断掉。
没事就是赚到了,虎哥连忙拼命爬起来,向着道路两旁跑过去。
后续的重骑要冲过来了,他的将路让出来。
刚刚向前跑出几步,又是一阵排铳声响起,虎哥一愣,回头一看,发现率先冲阵的空马,已经被全部击杀了。
这帮三眼铳兵的心理素质,比之前的要好太多了。
绝对是一群百战老卒。
难道,还是要死在这里了吗?
虎哥心有不甘,但还是带队往前冲了出去。
刚刚跑出几步,后方的小虎已经带队冲杀了过来,他们的马术极快,完全就是在压榨马匹的潜力。
又是一轮排枪响起,小虎等人的,再次落马。
只是,在小虎等人悍不畏死的冲杀之下,这帮排铳兵根本就没有了放下一轮排铳的机会,瞬间便溃散一空。
面对骑兵的贴脸冲击,这帮人能够连放三轮排枪,已经是精锐中的精锐了。
“杀呀!”
趁着流匪军阵打乱的机会,虎哥再也不想保存什么体力,尽快的杀穿敌阵,给小虎等人留下一个杀出重围的机会吧。
虎哥带队的十几人,就像是一群悍不畏死的疯子一般,完全不做防御,拼命的砍杀那些溃散出来的流匪。
流匪兵本来已经被重骑惊散,现在又被一队铁浮屠贴脸砍杀,但是也是烦躁异常,开始疯狂的反击起来。
不愧是百战老卒,就算身旁人被砍杀了,他们依旧战意不减,继续与面前的铁疙瘩缠斗不止。
人数上本就不占优势,步战的虎哥等人,很快便陷入重重包围。
被人前后围攻,对方拿的又是三眼铳这种钝器,很快便有步战铁浮屠被连续敲中脑袋当场身死。
“杀呀!!!”
绝境之中,虎哥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便再也不顾其他,夺过一只三眼铳,也开始疯狂的敲打起来。
杀出四五步,围拢的流匪突然一空,只见一阵沉重的马蹄声反向冲杀了回来,将虎哥附近的所有流匪全都冲散了。
“虎哥。上马!”
带头的依旧是小虎,只见他身上鲜血密布,也不知道有没有他自己的。
眼见自己的兄弟竟然如此的仗义,虎哥也没有任何的拒绝,直接猛地将地上的尸体堆叠在一起,然后一把跨上了战马。
重骑无马,怎么算是重骑?
重骑有马,才是真正的凶徒!
本来已然有些力竭,但是一旦上马,虎哥眼中的锐芒连闪,看向之前将他围困的流匪,眼中全都是不可遏制的杀意。
绝境死地莫贪生,不过有死而已!
杀了你们再走,也算是替所有阵亡的兄弟报仇了。
什么都没有说,虎哥纵马而出,凭借着自己精湛的骑术,左冲右突,一口锰钢雁翎刀横扫无敌,杀得流匪人头滚滚。
重骑英豪者,莫过于场中一只虎!
这种犹如猛虎扑食一般的战斗,彻底让这帮流匪百战老卒怯战。
就算有大将在一旁厉呵连连,依旧止不住溃势头。
看着远处那个哇哇大叫的流匪首领,虎哥只觉心头烦躁,猛地一把夺过一支三眼铳,朝着对方便纵马而去。
此名大将受到惊吓,连连的指挥手下亲兵想要护驾,可是虎哥难道就没有兄弟吗?
数十骑很快连成一片,纵马而去,挡者皆授首于前。
转瞬之间,在某阵莫名的哀嚎声中,这片顽强的百战老卒,终于彻底的溃败干净。
看着溃败而去的流匪,虎哥脸上毫无喜色,有的只是疲乏和木然。
因为,在远处的山顶之上,离开此处山谷的通道附近,虎哥看到了数点火光。
还有一道关卡,拦在他们离开谷道的关键节点之上。
他们的最终考验,尚未来临。
可现如今,连连苦战,已经是人人疲乏,手中兵刃也多有缺损,不知到底该如何血战而出。
“虎哥,该轮到我了。
依照之前的约定,各位兄弟跑出去之后,就不要回头了。
不瞒各位,我已经身中一枪,跨不去这道坎了。”
小虎慢慢的靠拢过来,脸上已是一片苍白之色,这就是失血过多的表象。
“受伤的兄弟都站出来吧,下一关,我们拼死,也得让这帮流匪知道知道厉害。
虎哥,不要以为你跑出去了,就轻松了。
我等的家眷,还需要虎哥来照料。”
小虎说完,一众受伤的重骑便纷纷越众而出,脸上全都是笑意,丝毫都没有任何赴死时的悲壮。
当流民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体验过这个世间最为深层次的绝望。
那个时候,他们的烂命不值一钱,甚至连口干净的水都换不到。
现如今,他们能够为了身旁的兄弟赴死,这就已经足够了。
他们都是从流民营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很多人已经将流民营当做了家,大家都是一体的,为了家人牺牲,这就是荣耀的。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能够死得有意义,这便已经足够了。
“走吧!”
没有任何的喊杀声,小虎带着十几名受伤的重骑一马当先,冲着山谷口所在的方位冲杀而去。
跟在后面的虎哥,已经虎目含泪。
做出错误决定的是他,为什么最终牺牲掉的却是小虎?
此时此刻,一股发自于内心深处的悔恨,疯狂的席卷于虎哥的内心深处。
默默的跟在后面,像是一群被遮风挡雨的晚辈。
整支冲锋的骑兵队伍安静得可怕,一种无言的杀气,仿佛惊得附近的天空都暗淡了不少。
遥遥望去,果然在谷口附近,密布着一支千人左右的排铳阵地。
因为谷口更为宽阔的关系,每一排的三眼铳也会更多一些,每排数百口的三眼铳,仿佛是一道名为死亡的墙壁,正默默的等待着冲锋而来的血肉残躯。
“冲!”
小虎大喝一声,声音因为中气不足的关系而略显沙哑,但谁都不敢小瞧这一声怒吼之中的赴死之志。
为了防止被一锅端了,整个骑兵以一种散兵线的方式分散开来。
这样的冲击方式,会让骑兵锋线的杀伤力大大降低。
小虎绝对不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唯一的一种解释,那就是小虎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
看了一眼马臀处大量的熟悉包裹,虎哥的虎目再次含泪。
这小子,原来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战马的速度已经被提升到了极致,对面的流匪排铳阵地,也产生了一定的骚动。
因为在如此快的马速之下,他们或许根本就开不了几铳。
第一轮排铳还是开始了,轰鸣声中,所有的马匹全都轰然倒地。
不对,还有小虎的战马依旧在驰骋!
虎哥定睛一看,发现小虎竟然将数块防弹插板全都绑在了马脖子之上。
防弹插板挡住了三眼铳的攻击,就算偶有刁钻的伤害,也因为并未经由前胸打入马肺,所以马匹依旧能够快速的冲锋。
十数骑都已经被击倒,只剩一人,流匪根本就不将他当回事,只觉不过就是运气好罢了。
第一排的三眼铳手从容的后撤,第二排的三眼铳手瞬间集火,想要秒掉这个幸运的骑兵。
可是,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响起,整个流匪军阵的从容彻底没有了。
溃散,像是瘟疫一般的在流匪军阵之中快速蔓延。
小虎,就像是一颗炙热的流星,轰然陨落在这片夜空之下,将那一腔热血,抛洒在了这片无言的大地之上。
“杀呀!”
虎哥怒吼一声,虎目含泪,整个人猛然在马背上挺立起来,手中雁翎刀前指,臂膀前所未有的坚挺硬实。
浑身的杀气沸腾席卷,恨不能屠尽所见的一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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