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养性带着一帮得力干将,一两个时辰的功夫,便将23家的作恶具体细节给摸了个底掉。
都是一些街头巷尾众所周知的恶事,只是没人敢于告官,所以才会蒙受冤屈。
京兆府尹原本沉浸于一天的清闲日子之中,待得下班之后,正好去做他的理学学问,府衙门前的鸣冤鼓却轰然响亮起来。
“何人在敲鸣冤鼓?”
自从京师来了一个搅天撼地的赵平乱,各处权贵之家的子弟都老实了很多,没有纷争,可谓是难得清闲。
今天本来是要平地起波澜的,只可惜朝中大臣也是忧劳国事,并未让一帮家主受刑的勋贵子弟吵闹起来。
275颗勋贵脑袋,全部以军法斩首,这个赵平乱,杀气太甚,有伤天和。
难道是怨气积累,以至于鬼魅为祸吗?
“升堂,唤喊冤之人公堂问话。”
整了一下衣冠,顺天府尹刘宗周迈着标准的四方步前往了府尹大堂接见敲鸣冤鼓的百姓。
来到堂前一看,刘宗周就算修养不凡,可还是被眼前人挤人的一幕给吓到了。
数十人的队伍济济一堂,都要将两旁的站班皂吏挤压得没有站立的地方了。
无事时承平日久,鸣冤时济济一堂,刘宗周只感觉自己的脑袋都是大的。
“堂下之人有何冤屈?”
坐稳之后,刘宗周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这话说出来,连他都觉得有些没底气。
“小民状告侯爵邱毅强抢民女……”
“小民状告侯爵万博强占民宅……”
……
转瞬之间,整个公堂之上都是喊冤之声,举着状子的平民一个个含悲带泪的控诉自己所遭受的冤屈,可谓是凄凄惨惨戚戚。
可是,一句句侯爵,听得刘宗周也是连连心惊不已。
邱毅、万博这些人,都是京师之中的头面人物,京营之中的主将,更是本次被杀勋贵之中的重点人物,刘宗周又如何不知?
现在,勋贵的家眷刚刚四处闹过一场,所有过来清算旧账的小民又来这府衙状告一场。
这此起彼伏的,可谓是激得刘宗周这个理学大家,正统的刚直儒家学者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就算他隐隐察觉到此事背后必有人推波助澜,可是一张张印着血手印的状子如墙林立,这又如何让刘宗周能够坐视不理。
可是,事关23名侯爵的罪行,刘宗周又觉得自己不能轻易的断决。
需要上报到圣上那里去吗?
可是,事情还没有查清,便急于上报圣上,这还要他这个顺天府尹干什么?
就算是诬告,也得先核查清楚之后再说吧。
思来想去,先去将这23家侯爵的亲属传唤过来当堂对质,只要23场对簿公堂的事实能够清晰下来,那么不管结果如何,都能够从容的上报到天子哪里去。
只有事理清晰,恩怨分明,又大到不可收拾,这样才能放心的送到圣上面前进行最终决断。
不管是沉冤得雪,还是拨乱反正,一切悉听圣上裁决,一切自在公道人心。
思虑已定,刘宗周连忙派出大量的捕快、皂吏前往23家勋贵去传唤疑犯。
此举一出,立马激得23家侯爵勋贵是鸡飞狗跳,恨不能当场将这帮传唤的班头小吏给打断狗腿。
什么时候,他们侯爵家眷竟然要被小民诬告?
又是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府衙小吏竟然敢对他们吆五喝六(实际温言细语)?
原本就对徐允祯压抑暴动的举动不满,现在更是被一帮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升斗小民所羞辱,这帮养尊处优的侯爵亲眷如何不暴跳如雷。
几乎没有任何的差别,所有刚刚丧夫、丧子、丧父的侯爵亲眷,全部唆使家奴将这帮按规传唤的小吏给打出门去。
光打击还不够,以三大主将家眷为首的侯爵,再次聚集一处商讨,听闻到真有刁民在顺天府尹面前告刁状,一个个气得是咬牙切齿。
家里的顶梁柱刚刚被奸臣所害,现在一帮无事生非的刁民竟然也敢欺辱门庭。
落井下石,也是这帮贱民配使用的手段?!
一辈子当牛做马的贱命,也配来平视勋贵侯爵之家的决断?!
在这种勃然狂怒之下,23家侯爵家眷振臂一呼,275家勋贵再次云聚如山,开始疯狂的冲击顺天府尹。
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京师勋贵圈,再次爆发出一轮更为强悍的暴动海啸,将告状的小民吓得全部躲入了后堂,顺天府尹刘宗周更是满头大汗的在堂前劝说不休。
一家两家还好,23家也不是不行,可是这一口气来了275家,真可谓是小庙妖风大,掀了天灵盖。
刘宗周口干舌燥的言明即将要禀明圣上,什么公道自在人心,什么是忠是奸自有法度。
这些屁话,在刘宗周这种理学大家的心中就是醒世良言,可听在一众勋贵的耳中,那就是最为赤裸的嘲讽。
他们这帮勋贵本来就是要利用手中的特权作威作福,欺压良善,吮吸民脂民膏。
现在好了,本来就一屁股屎的勋贵,要被一个顺天府尹给公事公办,一切以法度为准,那不是在戳他们的脊梁骨吗?
要是真这样下去,这帮勋贵还不得雪上加霜,瞬间衰败下去吗?
一时之间,心中有鬼的勋贵们闹得是更加疯狂了,很多勋贵甚至都在唆使家奴往府衙后堂冲锋,这就要趁乱将所有敢于告状的刁民全给当场打死。
身死债消,一了百了。
他们这些勋贵都是刚刚丧夫、丧子、丧父的可怜人,一帮刁民还想要趁机在他们伤口上撒盐,诬告陷害,一时群情激愤,打死几个人,又怎么啦?
就算最后真的闹到皇帝那里去,也只是一个法不责众。
如此刻意的趁乱闹事,一帮府衙皂吏又如何是一帮穷凶极恶家奴的对手?
几个冷不丁之下,很快便有几名皂吏被打倒,眼看着一帮凶光四溢的家奴便要冲入府衙后堂,将里面的告状平民都给屠杀干净。
“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礼崩乐坏至此,公然冲击公堂府衙,于人礼何存?于天理何存?
都给本官退下!
都给本官退下!”
刘宗周这个被挤压在墙角,看着眼前就要持刀行凶的勋贵家奴,急得他是口干舌燥,眼冒金星。
原本只是在按照最为正常的程序在进行,又不是没有承诺不上报到圣上那里去,这帮勋贵怎么就这么不讲理呢?
公然冲击公堂,更是在这天子脚下,这就是在公然践踏国法,是对圣天子威仪的亵渎。
一帮与国同寿的勋贵,竟然做出如此有辱国威的荒唐事,真是人神共愤,天理不容!
骂归骂,焦急归焦急,可对于场中的局势,确实没有任何的助益。
眼看着公堂就要失守,刘宗周也只能颓然的闭上了双眼,不想看到可以被预期的血腥屠杀场面在自己眼前上演。
“何人胆敢在天子脚下冲击府尹公堂?!”
就在这最为危机的时刻,一声怒吼震慑周天,一股浓郁到近乎要化不开的杀气席卷而来,将一帮空有血勇的暴躁家奴给震慑立时场呆立当场。
来人不是其他,正是恰巧带着一队锦衣卫从这里路过的赵平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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