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地方不像深山老林,随便找个山头就能潜伏起来,蒙古人也不是傻子,在关键的制高点,肯定有哨骑在附近巡逻。
白广恩此行,最多就是能跟着到一处视野还算开阔,能够看到蒙古人大营的区域,然后再找到一个能够藏身的地方。
这个地方,还不能乱挑,抓到了机会,就要尽快的躲藏进去。
若是错过了最好的机会,若是后方没有了能够供五十人藏身的地方,那可就惨了。
他们都是骑马的,这里可没有那种齐腰深的荒草堆供人马藏身。
另外,蒙古人的大营必定设定在一处开阔的区域,若是没有了矮山的藏身所,他们很可能会直接暴露在蒙古人的视线之内。
慢慢地坠在后面,白广恩的心脏简直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这个赵平乱,自己负责最为轻松的活计,跟在蒙古人的身后大摇大摆的前往蒙古人的营地。
他白广恩却要像是做贼一般地默默跟在后面,稍有风吹草动,就像是如临大敌一般。
要不是他们人多,每一个人都时刻紧盯着四周的情况,现在光线又很好,不然稍不留意,就要陷于最终的崩溃之中了。
跟着跟着,白广恩心头陡然一个机灵,他既然跟着赵平乱,那么就算被蒙古人的其他哨骑给发现了,也一样可以说是商队的护卫。
只是一旦出此下策,那么赵平乱后续的计划,可能就要更加艰难了。
所幸,现在并不是战时,蒙古人的哨骑都只是象征性的布置了一些,一条通道之上也只有一人一骑。
白广恩一颗怦怦乱跳的心脏,一直跟到距离营地两里远的地方,才堪堪找了个事宜的小山堡藏匿了下来。
这处小矮山上面有一定 浮土,山坡之下的土层很厚,乱世也很多,荒草很高,用来藏匿人马正好。
不仅如此,由于一路尾随并未出现什么幺蛾子的关系,这条通道正好卡在兴隆村寨与蒙古人营地之间,若是有蒙古哨骑带着建奴信使过来,直接拦截也会没事。
距离蒙古人的营地距离刚刚好,围捕的动静就算稍大一些,也不会引起蒙古人那边的注意。
更何况,有赵平乱在蒙古人的营地闹事,就算这里有小范围的骚动,也不可能会引起蒙古人的注意。
安顿好手下的兵卒,白广恩亲自爬上矮山,用赵平乱赠送的千里眼观看蒙古大营的方向。
这种东西着实好用,不愧是江南那边的工艺。
透过望远镜,能够非常容易的看到蒙古大营的具体情况,虽然看不太清楚其中的兵卒走向,但能够看到赵平乱的商队正在慢慢的接近蒙古人的营地,那就已经知足了。
待得赵平乱带着他手下的亲兵冲出来的时候,那个时候,就是他白广恩大展身手的时刻了。
待得确定好千里镜能够看到蒙古人的营地之后,白广恩又换了一个姿势,直接给自己披了一张插满野草的披风,便就这样坐在了矮山的山顶之上。
话说,这个赵平乱,还真是如闲庭信步一般。
跟在蒙古人的身后,就像是回自己家一样,一丝一毫的紧张情绪都没有。
不多时,商队进入到了蒙古人的大营之中,白广恩看不到什么东西了,便让自己的手下接过千里镜,自己到一旁养精蓄锐去了。
……
……
赵平乱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到蒙古人的大营之中,眼前所见到的景象,使得赵平乱的心中的担忧跟上一层楼。
只见蒙古人的大营之中显得十分的散乱,各个部分似乎都有自己的地盘,彼此之间显得有些泾渭分明。
整个营地虽然合在一起,但整体看起来,领导此处的固山额真,似乎并没有预想之中的那么有统治力。
又或者说,蒙古人本就是如散沙一般,各个大小部族被满清强行的撮合在一起,重新构建出一支满八旗,其实也只是一种临时的构建组织罢了。
蒙八旗,草原上的部族不可能刚刚好分为八个部分。
满清为了更好的控制和制衡蒙古人,也不可能会将所有团结的部族都划归到一个旗帜之下。
混搭,在一个强大氏族之中加入一根搅屎棍,甚至是几根搅屎棍部族,就能很好的制衡整个蒙八旗的整体实力。
如此混搭的蒙八旗,在平时的时候,各个部族之间相互内斗,使其不能形成一股强大的凝聚力。
一旦进入战争状态,有了满八旗这个绝对的主宰在一旁威慑调遣,一盘散沙一般的蒙八旗又能尽可能的团结起来,一起面对来自建奴的强势军令。
现在,这帮蒙古人相当的自由,虽然基于对于蓟州城中财货的觊觎,他们在此相聚一处,可依旧是彼此泾渭分明。
如此一盘散沙一般的存在,你想要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攻击蓟州城,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想得更加无能一点,一旦各个部族之间的内斗在某个时间节点加剧,甚至仅仅只是因为口头分赃不均的缘故,他们就能聚在这里一直争吵。
不欢而散,可能是一种最为可能的结果。
稍微次一点的,便是在此干耗着,等待着建奴所主导的第六次南侵劫掠正式开始。
想到这些种种不利的可能性,赵平乱深深的为自己之前的睿智决策感到高兴。
还好没有对这帮蒙古人抱有太大的期待。
之前的利诱过程,甚至再加上蒙古人对于蓟州城的近距离勘探行为,其影响的最远范畴,估计就是当前的这场蒙古人大联欢了。
至于被相同的利益所聚集在一起的蒙古人,能不能在分赃不均的问题上达成一致,这就不是赵平乱之前的行动所能主导的了。
扰乱满蒙联军后勤,迫使蒙古人在缺少后勤的强大动力加持之下,更快的生出攻击蓟州城的决定,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现在,就只需要将货物转运到蒙古人堆积粮草的地方,一把火将其给烧掉大半,这帮粮草短缺的蒙古人又从建奴哪里搞不到多余的粮草,便只能开始铤而走险的进攻蓟州。
车队慢悠悠的走着,走到一般,面前突然出现了两股后勤官。
看他们的架势,似乎都想要优先挑选后勤商队之中的粮草和军备。
三言两语不和,竟然开始争吵打闹起来。
“凭什么让你们先挑?”
“凭什么让你们先挑?”
“就应该我们先挑!”
“我们才应该先挑!”
听着身旁的翻译称述,两帮人都只是在说着一些无聊的碎嘴话,毫无营养的针锋相对。
这样的现象,更加证明了赵平乱之前的整体判断:
这帮蒙古人聚在一起,因为缺少强势统领的关系,各个部族之间相互倾轧,想要形成一股合力,简直难如登天。
现在分配从建奴处运送出来的后勤物资都这么的难解难分,想要让他们在进攻蓟州之前谈好分配战利品的比例问题,只会难如登天。
一帮蒙古人已经在这里耗到了现在,未来更不知道会耗到什么时候,想要在之前的小山口伏击他们,后续等同于痴人说梦。
如果这帮人内讧到最终决定各自攻城,或许穿越长城的地点都会有所不同。
此时此刻,赵平乱的心中不由得生出几许庆幸。
还好之前在探查兴隆的时候决定贼不走空,通过打探情报的方式发现了一支刚好快要达到的商队。
若是没有这支商队的吸引注意力,赵平乱或许就要傻愣愣的直接返回长城边等待蒙古人的主动进攻了。
过去在两难抉择时刻的晦暗不明,谁又说得清呢?
或许,这就叫做武运昌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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