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风是一个留守儿童,确切来说,三分钟之前他还是一个留守儿童。
接到父母去世的消息时,他正躲在村里的桥洞底下躲避突如其来的大雨。
这场雨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毫无防备,冲刷着山上的土地,将山中的巨石带着滚下山崖。
很不幸的是,沈宴风家的房子刚好就在巨石滑落的山脚。
那栋破烂到已经没有任何遮风挡雨的小土房终于在今天结束了它的使命。
好在沈言风跑得快,并没有连同那栋房子被永远的埋在地底。
雨下得好大,沈言风没有地方可以去,脚下这片土地是他能找到的唯一一片尚且干燥的地方。
可是大雨让水位暴涨,河水湍急的拍打在河岸上,一点点侵蚀着沈言风脚底下所剩不多的土地。
或许……他也会死在今夜。
也许,死了更好吧,沈言风想。
他的父母生下他之后就把他一个人留在了这个小山村,走的时候只给他留下二十块钱和一只老得快要死掉的黄牛。
他们明明说过在外面挣了钱就会回来的,可沈言风一个人在小土房里等了好久好久。
他把老黄牛照顾的很好,二十块钱他也一直没舍得用,饿了就去山里找野菜吃,渴了就在山洞里接点山泉水喝。
偶尔会有好心人看他可怜,施舍他一两顿饭吃,比如村长。
但沈言风也不好意思经常去人家里蹭饭,因为村长的老婆很不喜欢他。
就这样等了整整四年,没等来父母的消息,却等来了一场暴雨。
冷风打在沈言风的身上,将他瘦弱单薄的身子冻得瑟瑟发抖。
河水已经漫到了脚底,或许再过几分钟,就会淹到小腿。
沈言风之前很喜欢在这条河里游泳,因为夏天总是很热,别人家里有风扇,他没有,热了只能把自己泡在水里。
但是永远只有他一个人在水里泡着,因为村里的小孩都被大人们警告不许和自己玩。
具体什么原因沈言风也不是很清楚,但他不在意,有没有人和他玩都一样。
他还有老黄牛要喂,还有地里的草没有割,还有晚上的饭不知道去哪里弄来吃。
活着对他来说就已经很难了,他没有心思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可是现在,冰冷的河水打在沈言风的身上,像是无数把坚硬的钢刀插在他的身上,冷得沈言风只能抱紧自己。
手电筒的灯打在沈言风身上的时候水已经漫到了他的胸腔。
好在岸边有一棵老树的树根,曾经为了建设身上这座桥梁被锯掉了。
沈言风还记得之前他很喜欢爬在这棵树的树顶上等着他的爸妈回来。
但是他们走的第三个月,这棵树因为要建桥被砍掉了。
好在它的根系还算牢固,沈言风抱着这根木头桩子撑了好久。
他无数次想过要松手,但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越抓越紧。
“小风,你在哪,小风!”一声声遥远的呼唤从远处传来,钻进沈要拿风耳朵里的时候却变得虚幻又不真实。
是有人在喊他吗?还是他临死前的幻觉?
呼喊声越来越近,直到沈言风被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抱进怀里的时候,他才敢确定自己是获救了,不是死掉了。
村长也姓沈,叫沈仁,真要论起来,沈言风还得叫他一声叔公。
但大家都喊他村长,沈言风也跟着这么喊。
“小风啊,叫你你怎么不出声啊,我的乖孩子……吓坏了吧。”
村长把声言风瘦弱的身子抱着藏在了雨衣下面,为他挡去了大部分的雨水。
可沈言风还是觉得冷,身上全是水,像是穿了一件冰做的衣裳,冻得沈言风除了打冷颤什么也做不了。
脑子也不是很清楚,昏昏沉沉的,他好像发了高烧。
他的身体明明很好的,怎么会发高烧呢?他从来不敢发烧的,也不敢生病,因为没钱去医治。
即使生病了大多数时候也是自己挺过去就好了。
可是这次,他实在是烧得很严重。
迷迷糊糊间,沈言风好像又听见了村长老婆的叫骂声。
这次,沈言风听清楚了,说的是他的父母早在出去的第三个月就死在工地上了。
和那棵树一样,死在了离开的第三个月。
原来……是死了啊……沈言风想,还好,还好不是不要他了。
可是从此之后……他就从留守儿童变成了孤儿。
他是孤儿了,从此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亲人了……
倒还不如让他死在桥洞底下,或许这样反倒会轻松点吧。
只可惜老天爷也不想要他这条烂命,最终还是让他活了下来。
村长家的被子很暖和,而且还软软的。
沈言风已经很久没有在温暖干燥的床上睡过觉了,他家的老房子总是漏雨,被子沾了雨水很沉,沈言风抱不动。
因此他只能常年睡在有些潮湿的被子里。
有时候即使晒干了被子也很快就会被另一场雨淋湿。
后来沈言风干脆不管了,干的时候就在上面睡,下雨的时候就在家里的桌子上垫一张塑料布用衣服盖着睡。
身下的床铺上好像垫了很多软被,睡起来一点也不硌,很软很舒服。
沈研发鞥有点不愿意醒过来,他害怕一醒过来却发现一切都只是他在做梦。
但身边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往他怀里钻,柔软的触感让他惊了一跳。
睁开眼才发现怀里的原来是一个看起来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小男孩。
只是这孩子看起来比他白净多了,身上的皮肤就像是剥了壳的水煮蛋一样,白皙又细嫩。
其实沈言风也不太确定他是男生还是女生,因为他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
沈言风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孩子。
要不是他和自己一样长了某个东西,沈言风还真不能确定他的性别。
两人贴的实在是太近了,沈言风很难不察觉到两人相同的身体构造。
怀里的人似乎睡得比他还要不安稳,一个劲的想要往他怀里钻。
除了自己的父母,沈言风鲜少和人靠得这么近。
外面的雨还在下,偶尔一个惊雷划过,怀里的人就显得更加不安。
沈言风只好尝试着将人搂在怀里,拍着他的背,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平静下来。
他只记得自己小的时候他的母亲就是这样哄他的。
现在,他也这样哄着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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