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灵堂里里的老妇人转过身子,一时间还没能将眼前的两人认出来。
反应了几秒,她苍老的眼睛里才猛地掉出几滴眼泪来。
“小风,小均……”
沈言风和沈均一起给村长上了炷香。
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死亡带来的悲伤。
村长夫人年轻时候如此泼辣的一个人,现在却显得有几分脆弱。
“老头子啊,你生前最记挂的两个孩子回来了,他们会来来看你了……”
老妇人趴在村长的遗物前,轻轻抚摸着他曾经穿过的衣物,声音颤抖的说道。
或许是被这份伤感的情绪感染,沈均的眼尾也跟着红了起来。
从村长孩子的口中,两人才得知,村长是在睡梦中悄然离开的。
没有生病,也没有经历太多痛苦。
他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在自己的床上长眠于世。
在他们那边,这种年纪到了,没什么病痛离开的老人,都称为喜丧。
村里的人都说老村长一生行善积德,走得也算安详,没受什么罪。
送走村长的那天,村里几乎所有人都来了,浩浩荡荡的队伍一直跟随着村长的遗物一起走到了村里的公墓上。
其实骨灰什么的早就已经埋在了公墓里,众人送的是遗物,虽然只是走个形式,但大家还是想要送村长最后一程。
沈言风和沈均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按照这边的习俗,送别队伍的站位是按照亲疏远近排的。两人自然站在了最外围。
无人在意的角落,沈言风轻轻拉起了沈均有些冰凉的手。
“当时,外公外婆走的时候,你也是这么送的他们吗?”
沈言风看着前方,话却是对着沈均说的。
“外婆走的时候是这样的,但外公走的时候……他们为了争家产就没让我见外公。”
沈均捏着沈言风的手,轻轻晃了两下,声音有些闷闷的。
“那时候……很害怕吧,一个人。”
“不怕,只是在想,要是那天我也走到了这一步,会不会有人守在我的床前为我流泪。”
沈均低着脑袋,显得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
沈言风闻言,拉着沈均的手又紧了几分。
这个沉重的话题两人没再继续。
等送别的队伍都离开了,沈言风和沈均却还留在公墓上。
他们并肩站在村长的墓碑前,上面贴着村长的照片。
是村长精神还很好的时候照的,他笑的很开心,和记忆里的样子很像。
沈均和沈言风单独给村长磕了头,又上了香,这才离开。
从公墓下来的时候,沈言风抬手把沈均搂进了怀里。
回到村长家里,这场丧礼也基本接近尾声。
沈言风和沈均回程的票买在明天下午,于是今天两人只能暂时留在村长家。
还住之前那间屋子。
虽然两人已经离开很久了,但这里面的陈设却还维持着之前他们走的时候的样子。
“你们走了,这里也没人来住过,就一直还是这样,老头子他经常来扫总惦记着那天你们回来没地方睡。”
村长夫人看着眼前的房间,似乎一些悲伤的情绪又蔓延开来。
她低着头擦了擦眼泪,这才想起来村长离世前的交代。
“这个……是老头子让我给你们的……”
老妇人说着便掏出了几张皱皱巴巴的纸币。
被保管的很好的二十块钱。
整整一晚,两人躺在曾经相遇相伴的那张床上,却谁都没能睡着。
死亡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她就像一场绵绵细雨,潮湿了每一个人的心。
望着窗外洒进来的月色,沈均在黑暗中悄悄抱起了他哥的手臂,继续像很多年前那样。
“哥……”
沈言冯个转过身子把沈均搂进怀里,“哥在呢。”
沈言风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沈均的背,继续爱那个小时候哄他睡觉那样。
“好像从来没听你说起过你家里人。”沈均的脑袋往沈言风怀里蹭了蹭。
对于沈言风的家庭,沈均大多数还是从别的口中一知半解的了解了些。
他只知道沈言风大概率和他一样,没了依靠,但具体的情况,沈均也不是很清楚。
原本只是最后一问,没想到沈言风整个人都因为这个问题显得有些僵硬。
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太对劲,沈均这才抬起从头来,借着月光看向沈言风的脸。
“我的家里……没什么好说的。”
沈言风的回答倒是没让沈均太惊讶,毕竟当年他也多多少少从村民口中了解到了一些。
沈均往前挪了挪身体,贴着沈言风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那就说说村长捡到你的那天吧,或者说点别的,什么都可以……”
沈均靠在沈言风的的身上,声带的震动通过两人相接的地方传到了沈言风胸膛。
“……村长捡到我的那天,我被大雨困在了桥洞底下。”
“河水暴涨,冲走了我家里唯一的一头黄牛,我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被洪水冲垮。”
“原本没打算在那场暴雨中活下来的,但村长找到了我。”
“他把我带了回去,洗干净放在了这张床上。”
“这是我从出生以来睡过的最干净的床。”
沈言风还和沈均说,他从生下来就是被人抛弃的孩子。
他的父母因为生了他闹了矛盾,小山村里环境本就不太好,原本就拮据的家庭因为沈言风的到来更加捉襟见肘。
后来他们决定出去打工。
但只有沈言风知道,或许他们就是不想要自己了,只是找个借口罢了。
但他还是每天都去桥边那棵树上等着他的爸妈。
可等来的却是他父母的死讯。
那时候的沈言风还太小了,别人说他爸妈在外面打工没了他就信了。
其实现在细细想来从自己出生到被他们抛弃,沈言风只能得到一个结论——从一开始他们就根本不想要他。
虽然沈言风很小但他还是记得好几次,他的父母甚至想要亲手了结他的生命。
但最终他们还是没有那样做。
他们选择把年幼的孩子独自扔在山上。
现在想来,这种行为和要杀了他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沈言风自嘲一笑道:“或许不带着祝福出生的孩子,注定要度过悲惨的一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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