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爷背对着虞栀缨他们,正哭得伤心欲绝。
“苏苏,没有你……我该怎么活啊?”
“苏苏……我去陪你吧!”
虞栀缨皱眉听了一会,忍不住嘀咕:“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搞半天是有人哭丧!走了,散了吧。”
虞栀缨拉着李树闻的手要离开。
李树闻突然喊住她:“等一下,小虞姐姐。”
“怎么了?”虞栀缨不解。
李树闻的眼睛依旧盯着前厅灵堂,表情有些凝重:“你没发现钟老爷哭的时候,身体都没有任何抖动吗?”
被他这么一说,虞栀缨不由得又看了钟北尧一眼,果真,他只有哭声,但是身体僵硬着不见有任何动作。
正常人不论是哭还是说话,都不可能身体一动也不动。
“不好!”虞栀缨猛地变脸,提匆冲进灵堂。
李树闻紧跟而上。
两人刚走进前厅,踏入堂中,就看到了满地的鲜血。钟北尧依旧背对着他们,头低垂着,哭声继续,但人不见有任何反应。后背上全是血,衣袍早已被血染透。
虞栀缨跟李树闻绕到他身前,就看到钟北尧前胸插着把匕首,脸色发白,早已没了气息。他的怀中抱着同样气绝的苏小娘。
饶是虞栀缨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死了。”
李树闻道:“你怎么确定?”
说完,他要上前探钟北尧的气息,被虞栀缨一把拦住。
“他的唇都变黑紫了,说明人已经死透了。”虞栀缨道,看向四周,鬼哭声突然断了,虞栀缨猛地皱眉:“哭声没了,看来凶手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快走。”
话音刚落,未等两人离开灵堂,外面突然一阵喧闹,紧接着是一阵步伐声直奔灵堂而来,不过眨眼功夫,钟夫人领着一众家丁冲进了灵堂。
“虞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钟夫人看到虞栀缨先是惊讶了番,后又看到满地鲜血,跟钟老爷的尸体,猛地大变脸,朝钟老爷扑了过去。
“老爷!你怎么了老爷!”钟夫人哭嚎着,手颤抖地伸向钟老爷的鼻子探气息,发觉没气后,顿时吓得往后连退几步,“老爷死了……是谁……是谁杀的老爷!”
底下下人闻言皆惊,管家上前扶起钟夫人。
钟夫人脸色苍白,突然看向虞栀缨二人,脸上满是愠色道:“虞姑娘,我看你们千里迢迢送镖过来,好心收留你们,你们为何要杀了我夫君!”
似乎早就料到有此一遭,虞栀缨一脸淡定道:“人不是我杀的,我们来的时候,钟老爷已经死了。”
“你还在狡辩!这里除了你们,没有任何人!不是你们杀的人,又会是谁!”钟夫人愤怒道,手指钟老爷怀中小妾,“难不成你要说是苏小娘的鬼魂杀的老爷?”
虞栀缨白眼:“我可没这么说!”
“你……”钟夫人气哽,朝下人吩咐道,“来人,这两人杀了老爷,快给我们将他们抓住,送去官府!”
话落,一群下人上前要抓虞栀缨二人,李树闻赶忙躲在了虞栀缨身后。
虞栀缨手握长缨枪,大喝一声:“我看谁敢上来!”
顿时所有人都怯步,不敢上前。
“你……你……”钟夫人气抖,“来人,报官!去报官!”
她声嘶力竭吼完没多久,就有一下人带着几名衙役朝前天走来。
虞栀缨皱了下眉头,一旁的李树闻不由得出声提醒道:“这些衙役来得可真快啊!”
虞栀缨冷笑,不然呢。
人家想必早就是挖了坑等着她俩跳呢!
民不与官斗,就算人不是虞栀缨他们杀的,但是这会她若与衙役起冲突,拒捕,这杀人的罪名不是她的,也要硬被套在她的身上了。
眼下,看来只能去官府一趟了。
当夜,连同还在睡梦中的小姜,虞栀缨一行人全都被抓进了县衙的大牢。
一大早,县令就传唤了虞栀缨跟李树闻二人,小姜还被留在牢中。
江饶镇虽富庶,但县衙的牢房却很阴暗潮湿,待了几个时辰,从牢门出来的时候,虞栀缨看到李树闻身上那件天青月白色的上沾了好些灰尘,上好的布料上突然多了很多灰扑扑的痕,还褶皱许多,真让人生气。
虞栀缨本就心情不大好,这下更郁闷了。
早知道送这镖会出这种事,她就该信了陈安阳的卦,别出来送这镖。不过还好,这次是她送的镖,要是她爹送,也不知道她爹那老骨头能不能承受这牢狱之灾。
“这次算姐姐我连累你了。”虞栀缨声音闷闷的,对李树闻说道。
李树闻不以为意地乖巧笑道:“这算什么,我之前流浪的时候比这更惨都过来了。小虞姐姐不用担心,之前有相师说我命大,任何大难面前都能化险为夷的。”
“他骗你的吧,这么好的命还能沦落到给我做童养夫?”
“……”他明明在安慰她,为什么她往人家心巴上戳!
“好啦好啦,我相信你能化险为夷,等出了这牢狱,我回头给你买身新衣裳。”虞栀缨大方道。
“哼。”
“呦,还气上了。不要算。”
“要两身!”
“行趴。”
“还要吃顿好的。”
“可以。”
“还要给我买套房……”
“我劝你别得寸进尺啊。”
李树闻噗嗤一下笑了,眉毛微挑,神采飞扬,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端的一副还未长成,却已能惊艳世人的好相貌。
虞栀缨顿时觉得四周晦暗的牢房都明亮了许多,这小子,确实漂亮的闪眼。
果然,人都喜欢看好看的东西,赏心悦目。
二人不再多言,随着衙役走出了牢房。
钟北尧作为青州首富,身份非同凡响,听闻他被杀,整个江饶县都受到了震动,这样的大案,县衙必须得公审示众。
等虞栀缨跟李树闻两人被带到厅堂中的时候,堂下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来听审的百姓。
虞栀缨不禁头疼,她好歹也是长缨镖局的少家主,出了这种事,她长缨镖局的脸面可是要被丢尽了,这要是被她爹知道了,回头准要打爆她狗头。
虞栀缨有些暴躁地转过身背对着那些围观的百姓,然后抬头,看向坐在堂上的县令,结果正对上县令大人那一双深如翰墨的眸子。
这县令看起来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出头,即使他身上穿着难看的绿色官袍,但也难掩他的帅气逼人。
“吴泽!”虞栀缨不由得眼前一亮,忍不住出声唤道。
可端坐明镜高悬下的县令大人,却像是不认识她一样,冷漠地看着她,微微眯了眯眼。
“你认识?”李树闻小声问。
虞栀缨点头:“认识,以前接过他的镖。他叫吴泽,三年前高中状元,本来前途不可限量,但因太过惊才绝艳,被国公大人相中,非要他入赘国公府。他一身傲骨不肯屈就,硬是拒婚,得罪了国公大人,堂堂状元郎被发配到西北那个混乱又民风未开化的小地方当县令,当年他下的镖就是护送他去西北上任。没想到几年不见,竟然调到江饶县,怪不得这县衙的狱卒守卫们都这般井然有序,原来是吴大人来了!”
虞栀缨满眼都是星星,李树闻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她之前都是一副山大王的样子,可现在却露出一副少女的样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前方的吴县令,连脸颊都泛出一丝可疑的粉色?
李树闻抬眼看了看县令,有点不相信地嘀咕道:“这县令真有这么好?”
虞栀缨使劲点头:“那可不,吴大人可是一个真正的谦谦君子,状元之才,他肯定能还我们清白哒。”
哒?哒?她虞栀缨说话这么可爱的吗?
还没等李树闻吐槽,高坐公堂的吴泽抬手,威风地拍响桌上的惊堂木,板着一张俊美的脸庞,厉声道:“公堂之上,禁止交谈。”
虞栀缨挑眉,连忙噤声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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