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墙红漆的东厂衙门前,两尊钢浇铁铸的獬豸巨像仰天长嘶,显露峥嵘。
纵然尚处深夜,这幽深的府衙内依旧灯火通明。
诏狱之中,地字号牢房昏暗走廊的尽头,阵阵凄厉怒骂声频频响起,在这幽静的大牢之中显得分外刺耳。
袁庆被抓入宫中之后,便被直接带到了此处关押了起来,往常里有他父亲光环的庇护,自幼锦衣玉食只晓得斗鸡走狗,哪里经历过如此阵仗,此时也只得用这种厉声喝骂的方式,来掩盖心中的惊惧与惶恐。
更何况,往日里本就作恶多端的他,本就心虚。
要不是有着以往出事后都能由他父亲御史大夫袁靖出面顺利摆平的经验,他现在恐怕早就吓尿了裤子。
但饶是如此,他如今依旧忐忑难安,从先前在万金坊中面对前来抓捕他的那数名东厂之人时,他就隐隐察觉到了此次的情况与以往大不相同。
被关入诏狱之后,不多时,牢房外便传来了阵阵沉稳脚步声。
袁庆连忙趴在牢房栅栏上,探头向外望去,只见走廊不远处有着数人正在向他这个方向走来,为首之人一袭大红蟒袍华贵非常,双手拢于袖中,面容淡漠,神情无悲无喜,正是御前总管太监李忠。
当然,他是不曾亲眼见过李忠的,只是曾从他父亲袁靖的口中听说过几次而已。
李忠行至牢房门前站定,后面躬身跟随着的诏狱狱卒便立刻上前打开铁锁,拉开牢门。
李忠抬步而入,冷漠的目光落在袁庆身上,眼神中所蕴含的那丝冷峻与凌厉丝毫不加掩饰。
上次在天水湖夜宴上,袁庆与皇帝林辰不敬的姿态犹在眼前,要不是当时碍于身份,李忠早已忍不住出手教训。
如今袁庆又落入了他的手中,自然不会给前者什么好脸色看。
似是感知到了李忠眼神中所蕴含的那丝煞气,袁庆喉结一滚,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额头上隐隐浮现出了一层细密冷汗,身体微微一颤。
李忠冷冷地盯着他,并不准备说什么废话,而是开门见山,直入主题,开口询问道,
“袁庆,你可知道丞相府二公子曹尚的下落?”
听到他提起胖子,袁庆瞳孔骤然一缩,面色有些泛白,但还是紧接着猛地摇起了头,
“不,不知道。”
“哦?是么?”
李忠眉头一挑,似乎对他这般答案丝毫没有感到意外,而后继续追问道,
“那王家的大公子王岳呢,你可知道此人下落?”
听到这里,袁庆已是有些两股战战的感觉,他俨然已经明白了今日被突然抓来此地的原因,朝廷调查曹封曹尚两兄弟失踪之事,竟然查到了他的身上。
而更要命的是,他还真就知道那么一点儿内情!
若是平常之时,他大可耍赖躲过去,但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帮人,可并没有那么好糊弄!
袁庆狠狠咬了咬牙,强行稳住心神,紧绷着脸尽力不露出任何破绽,再度摇了摇头,
“不知道。”
他心中很清楚,现在曹封曹尚两兄弟失踪之事在外界闹出了多大的风波,要是贸然认下了此事,后面可是会给他自己招来难以预料的后果。
打死不能招供,这是他心中第一时间生出的想法。
然而,很显然的是,现实往往并不能如他所愿。
见他矢口否认此事,李忠面色微沉,神情变得愈发冷峻,淡淡说道,
“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
随在他身后的两名彪悍东厂近卫立时上前,拱手行礼,
“督公,属下在。”
李忠负手而立,淡漠目光直视着面色煞白的袁庆,语气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这位袁大公子还没醒酒,给他上点手段。”
此言一出,袁庆顿时慌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口中大喊,
“等等!你们要干什么!”
“本少警告你们,别乱来啊,本少父亲可是当朝三品大员,监察院御史大夫!”
只不过,他这般警告在这昏暗的诏狱内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根本就起不到丝毫作用,两名近卫几乎充耳不闻,径直走上前来,伸手一把攥住袁庆衣领,直接将半瘫倒在地的他给提了起来。
砰砰砰!
“啊!!”
还不等袁庆继续出言,腹部和脸上便挨了几记重拳,顿时让他口中传出了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作为泡在蜜罐里长大的世家子弟,他往常擦破块皮都是了不得的大事了,又哪里受过这等罪。
等那名揪着他衣领的近卫一松手,袁庆便双腿一软,直接捂着肚子瘫倒在了地上,口中痛嘶不止。
“继续。”
李忠冷冷地盯着他,那冷漠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非同类的畜生。
“别别别!我说!我说!”
还不等那两名彪悍近卫听了李忠的吩咐后再次动手,袁庆就极为慌乱地举起了手,忍着疼痛高喊了起来。
此时的他有一种感觉,倘若一直硬撑着不说,今天恐怕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更何况,常年流连风月场所,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他,又哪里还有什么坚强的意志,稍碰到些许挫折,便投了降。
“你可要想好再开口,本督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在他开口讲出内情之前,李忠已先出言威胁了一句。
袁庆捂着肚子费劲地从地上爬起来,擦了一把额头冷汗,有些畏惧地看了守在身旁的那两名彪悍近卫一眼,方才有些畏缩地哆哆嗦嗦答道,
“前、前几日在天水湖夜宴上,那王家的王岳跟我说,他们、他们从京西请来了一批杀手,要对曹尚动手。”
闻听此言,李忠深邃眼眸中骤然闪过道道精光。
追查了这么久,终于拿到一个结果了!
虽说这京西范围还很是宽泛,但比起他们东厂派出的人手现在这般如同无头苍蝇般乱撞的情况,显然已经好上太多了。
“京西?具体位置呢?”
李忠紧接着开口追问道。
袁庆脖子一缩,颤巍巍地答道,
“具体、具体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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