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欧阳从霜而言,今日能够在这里偶遇夏舒纬,且被他救下,还被他温柔护着下山。
她心里原本是既惊喜又意外的。
她隐隐有种感觉,夏舒纬对自己应是有些好感的。
不曾想,还没有走到山脚下,这种感觉就被打破了。
原来,在他心里,自己竟也属于教养不够、学识浅薄的人。
是因为什么?
因为自己刚刚差一点当众摔倒吗?
可这又非她自己可以掌控的事。
她虽不能像男儿那般,可以有一番自己的事业,施展鸿鹄之志。
可在学识上,她从小被祖父悉心教导,她不觉得自己有多逊色。
这个夏舒纬,气质出尘是不假,却未免清高了些。
看来,他清清冷冷的样子,并不是因为身份使然,或许是有些瞧不起自己。
欧阳从霜没有收夏舒纬的赠书,是夏舒纬没有想到的。
母亲不是说,她最喜欢方如子的这本书吗?
怎的看上去,似乎根本不感兴趣。
他微愣了片刻,重又将书收回,略显歉意道:“抱歉,是我冒失了。”
欧阳从霜声音淡淡:“夏学士言重了。”
两个人又默默走了一会儿,夏舒纬又想起魏氏给他那张上的一条内容。
他想了想,对欧阳从霜道:“其实,这本书里有一句话,我觉得含义十分深刻。‘不经晓夜凉露苦,怎得朝霞落满园。’”
欧阳从霜心口滞了滞。
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欧阳从霜再熟悉不过,是这本书里她最喜欢的一句话。大意是,若想要一个明媚的结果,便就要肯吃下过程里的艰辛苦楚。
他的意思是,她不应该不思进步,不应该拒绝在成长的机会吗?
欧阳从霜心里越发有些堵得慌。
她紧了紧唇角,疏然道:“夏学士果然将这本书研究得透彻。今日,多谢夏学士帮忙,我们便就此别过吧。”
说完,她唇角耷拉着带着秋雨沿着石阶朝山下快步走去。
夏舒寒又是一愣。
她这反应,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魏氏见状,匆匆忙忙几步追到了夏舒纬的身旁,声音急切道:“纬儿,你在站这做什么,还不赶紧追上去?”
夏舒纬看了看手里的书,拧眉对魏氏道:“母亲,你确定打听清楚了吗?这是她最喜欢的书?”
魏氏看了看书名:“《晋通传》,没错啊,我可还是花了不少银子打探到的,不会有错的。”
夏舒纬眸子暗了暗,看向了欧阳从霜远去的身影:“我刚才要将这本赠与她时,她却似是毫无兴趣。不仅如此,态度似乎比之前还冷了些。”
魏氏不解道:“怎么会呢?”
“那,你有没有提她最感兴趣的那句话?”魏氏思索着,“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姜嬷嬷在一旁道:“不经晓夜凉露苦,怎得朝霞落满园。”
她打探的,内容她几乎一字不差都背下来了。
夏舒纬不动声色胸腔起伏了一下:“提了,她态度更疏离了。”
魏氏眸子写满疑惑:“啊?怎么会呢?”
夏舒纬没有等她们,自己握着书,朝着山下走去。
今日这个结果,是他没有想到的。
关于欧阳从霜,他自己侧面打听过一些信息。
她常年养在深闺,不太与外界接触,性子比较软糯,也知书达理。
按理说,这样的女子,应是很容易对他这样的人心动才是。
毕竟,他们表面上,算是有共同的喜好,志趣也应是差不多。
她虽出身欧阳世家,但长相其实很普通,琴棋书画方面也没有什么很深的造诣。
她这样的女子,他配她是绰绰有余的。
实际上,若不是因为她祖父和父亲在朝中的地位,他不会看上她这样的女子。
第一次见面时,他看得出来,她对他是有感觉的。
原以为,今日他只要略微与她接触一下,加上了解她的喜好,定会令两个人关系靠近一些。
不曾想,她竟会是这种态度。
夏舒纬倒也没有什么失落的感觉,只是觉得事情没有按照他预料的方向发展,心里不大痛快。
毕竟与他而言,欧阳从霜现下是最好婚配对象。
不过,此事也不急于这一时。
今次不成,下次再接着筹谋便是。
此时,魏氏依然呆愣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一切都计划的好好的,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
欧阳从霜表现得如此清冷疏离,不仅没有对他儿子产生好感,怎么还像是急于摆脱一样。
她盯着姜嬷嬷疑惑道:“怎么会这样?”
今日为了堵欧阳从霜,他们早早便来到了这慈恩寺。
守在山下等着她。
又在她下山道路拥堵的时候,故意给她制造了一个差点摔倒的小状况,让夏舒纬假装碰巧出现在她身边,英雄救美。
夏舒纬救了欧阳从霜,欧阳从霜心里定会产生一些涟漪。
小女子嘛,都是会有一些英雄情结的。
如此,他们也可以顺理成章地搭上话。
后面的事情,她更是有着十足的把握。
提前知道了欧阳从霜最喜欢的书,甚至还知道她最偏爱的句子。只要夏舒纬正常与她沟通,两个人一定会擦出些火花来,从而产生情感上的共鸣。
这怎的,闹了半天,一点火星子也没擦出来。
魏氏还是不解,就算再不济,两个人今日至少也可以熟识一下。
可如今看起来,欧阳从霜像是对夏舒纬一点继续交流的心思都没有。
很有一种想要赶快躲开他的意思。
莫非是他儿子的问题?对欧阳从霜不够有吸引力?
不应该啊,他们在烧尾宴初见时,她明明看到欧阳从霜羞涩的样子。
再说,他儿子是谁,上京第一公子诶,哪有不讨女子喜欢的道理?
思来想去,魏氏猛得瞪向了姜嬷嬷:“不对,是不是你打听的消息有问题?”
姜嬷嬷冤枉道:“夫人,我打听到的信息,一定不会有问题的,那人可是欧阳从霜的院里伺候的人。”
“那为何我们今日会失利?”
姜嬷嬷也十分纳闷:“老奴,老奴也实在想不明白。”
魏氏道:“你再给我去找找那人,再给我好好确认一遍。”
姜嬷嬷将头埋了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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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氏和姜嬷嬷回府后不久,红玉突然来了琼栖院,说要求见魏氏。
魏氏心情很不好,对通禀的下人道:“我没心思理她们,让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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