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扉的抗议无效,该干的活儿一样也没有落下。
姜禾禧带队捡完鸡蛋,清理好蜂箱后,就去了香樟树底下打探消息。
她刚在小板凳上坐下,阿婆们便凑过来,七嘴八舌地找她说道:
“闺女,我的尖椒长出来了,六婆现在就给你摘去。”
“菜园里多出一些莴苣、番茄和空心菜,上礼拜不见你过来,我都在地里给你留着。”
“我说你们仨怎么这么久不见来,原来是回了趟家,上次给你们的葱花香菜还有,我这就给你们拿去。”
姜禾禧无法拒绝阿婆们的好意,只好让楚旸和虞向晚分头跟过去拿菜。
柴扉忍不住调侃了她一声,“禧妹,看不出来你在乡下的人缘这么好。”
“那是要给红包意思一下的。”
香婆婆搓着两个手指头,凑到柴扉的耳边说起了悄悄话,那声音大得坐边上的人都听见了:
“她给的小钱多,那几个婆娘就愿意把菜卖给她。”
崔阿太笑出了满脸的褶子,责怪她说:“阿香,那是长寿红包,不是什么卖菜钱。”
香婆婆连忙改口道:“禧妹这孩子孝顺,还知道孝敬我们这些老婆子,尽给我们送福,实在是有心了。”
姜禾禧只当自己被夸了,“阿太阿婆,村上或是县里有什么私活,可以在短时间里挣到钱?”
香婆婆停下了手里摇着的蒲扇,关心地问起:“禧妹,你要挣多少钱?”
姜禾禧试着开口道,“一万块行吗?”
“难喽,村上肯定不行,除非村委承包的那些工程。”
“郊县林场有个活儿,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干。”
香婆婆和崔阿太先后回了话,不等姜禾禧反应过来,香婆婆就急着问了:
“郊县那偏僻旮旯里,能有什么赚钱的活儿?”
“罗家两口子住的那个三溪湖畔,一直想找人修路来着,给的钱太少,没人肯帮他们修。”
姜禾禧就问了,“阿太,他们能给多少钱?”
崔阿太虽说上了年纪,但是她的记忆力惊人地好,“好像是两万块。”
香婆婆听说是罗家两口子,立马就有了说不完的话:
“罗家两口子是城里人,十几年前来到郊县,说要搞什么生态……就是养白鹭,那鸟四五月份来这里,过了十月全都飞走了,村里人都笑话他们两口子白养了这么多鸟。”
崔阿太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喃喃地念起:
“有白鹭的,到处都是白鹭,打从我记事起,这里天上飞的就是白鹭。”
姜禾禧不管白鹭的事,她只要找到赚钱的活干就行。
她去村委找了村长,请他作为中间人,出面和罗家两口子谈拢此事。
一直忙到外面的天都黑透了,她才拖着两条跑断的腿,和跟拍PD一起摸黑往回赶。
颜阶站在院门前的台阶上,时不时地往乡间小路上张望。
他看见黑魆魆的暗影里闪过一丛光带,就知道是姜禾禧回来了。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姜禾禧低头赶路,闻言看向了小路尽头。
月光清淡,她依稀辨出了一个矫健的身形,那人自无边暗影里走出来,微芒的手电筒点亮了他轮廓深深的眉眼。
她狠狠地吃了一惊,“颜王,你差点吓死个人。”
颜阶走到她面前,情绪难测地说:“不想被吓死,下次就早点回来。”
姜禾禧弱弱地辩解了一句,“谈生意,哪有顾得上点的时候。”
颜阶领着她往前走,听出她低落的情绪,他的声音也跟着放软了下来:“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交给我来谈。”
感觉身后的脚步声变慢了,他回头看了她一眼:
“走不动了?”
“颜王,我饿。”
姜禾禧饥肠辘辘,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村委没食堂,我将大婶做过的晚饭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吊着一口气才勉强走到了这里。”
颜阶眉梢里扬起了笑意,他领着她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诱惑她:
“婶子晚上做了口水鸡,鲜香麻辣爽,白生生的肉块,油汪汪的辣子,麻得口水直往嘴里咽。”
“她还做了一道野菜菌菇汤,清爽的汤底让人尝了一口,还想尝第二口。”
“最后一道油焖春笋也做得不错,这菜之前你也吃过,一夹春笋干掉一碗饭都不成问题。”
姜禾禧指着他的手微微在颤抖,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饿的:
“你站在那里别动,等我过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颜阶不等她说完便大步朝前走去,姜禾禧牟着一股劲在后面追他。
俩人一前一后地往前赶路,很快就进了木楼。
姜禾禧精疲力竭地跌坐在椅子上,一个劲地喊道,“不行了,又累又饿,我快死掉了。”
颜阶进了厨房,将热好的饭菜一并端了出来,还不忘给她带了一条擦手的毛巾。
“要不要先吃上两口——”
话还没说完,他就触到了那道怨瞪的小眼神,到嘴的那句“垫垫肚子好上路”生生地咽了下去。
他终是明白她为何死活不愿和自己组CP了。
“有你爱吃的口水鸡、油焖春笋,还有野菜菌菇汤。”
姜禾禧没听到什么歹毒的话,拿过毛巾擦了手,眼里堆满了笑意道:“谢了。”
颜阶挑了张椅子坐到了她对面。
楚旸洗澡出来,一见到姜禾禧就追着问道:
“姐,一万块的生意谈成了没有?”
“搞定了,”姜禾禧喝了一口菌菇汤,急急地告诉他,“村长联系了郊县——”
“吃饭。”
颜阶冷冷地打断了姜禾禧的话,她朝楚旸比了个暂停的手势,继续埋头吃饭。
虞向晚从楼梯上下来,人还没到客厅,声音已经追了过来:
“禧妹,村长那边怎么说?”
“村长和罗教授谈好了,明天我们过去——”
“吃饭。”
颜阶声威的一句话再次打断了姜禾禧的说话声。
姜禾禧看了他一眼,见他像个裁判一样坐在对面监督她吃饭,心里埋怨着:吃就吃,凶什么凶。
而后不顾楚旸和虞向晚诧异的眼神,她埋头扫光了餐盘里的饭菜,中间再没有多说过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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