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寒凛等了没多久,就看到纪栀被放在担架床上,被医生护士火速推进来。
他也跟在他们后面,一直到抢救室外。
这一路过来,他看到纪栀那张小脸已经变得惨白,额前的发也被汗湿。
许是太疼了,她似乎很想抱着肚子把自己蜷缩起来,可又因为隆起的肚子太大,只能用两只纤白的细腕死死攥住两边床杆。
这一幕看得厉寒凛那颗慌乱的心也紧紧揪成一团。
接连发生的事,都让他至今还缓不过来,靠着抢救室外面的墙,他缓缓滑下,坐倒在地。
一条长腿伸直,另一条腿半屈着,他颓废地把头靠在墙上。
放在膝盖上轻颤的指尖,怎么抑制都抑制不住,顿时,他眼神失了焦,失神地望着不知道哪一处。
抢救室内,纪栀虚晃的眼神望着头顶的白色灯光,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的身下正在汩汩地往外冒出温热的液体,周围弥漫的血腥气味也在冲击着她的嗅觉。
她看到有护士在时不时地为给她主刀的医生擦汗。
大概是她的问题太棘手了吧,久经沙场的医生也会变得紧张,他们在极尽所能地从死神手里夺过她和她的孩子。
她知道,她体内的血气在慢慢消逝,她自己也好像被抽干了所有气力。
可,她听着医生在旁边鼓励她,鼓励她再用点劲,不然孩子会胎死腹中。
她便再一次将破碎的信念拼捡起来,深呼吸,再用劲,循环往复,用着她力所能及的精力。
她希望能够通过这样,努力把孩子生下来。
老天似乎真的要把她提前收走了,她的意识越来越溃散,能使上的劲也越来越小,她还是秉着残存的意识和气力,艰难又执着地对医生说,
“孩子……救我的孩子……”
医生听到了,手里也仍旧不停歇,还一边安抚和鼓励她,“不要担心,我们会竭尽全力救你和孩子!”
最后,她听完医生这句,无声地牵动唇角,晶莹的泪珠也溢出眼角,淌下。
她好像透过头顶的灯光,看见了自己的过往,情愿的、不情愿的都一股脑地浮现在她的眼前。
有她考上市里重点高中的激动喜悦,奶奶和父亲当时还拿着她的这份成绩逢人报喜;
有她在高中三年,积累了上千个睡不够的夜晚,也要撑着眼皮听课;
还有她知道父亲变成了植物人,她那样心疼又伤心,后来,又亲眼看着自己的奶奶在眼前离去,她无助又难过;
也有她来到A市,厉老太太的倾心相待,以及厉寒凛始终看她时那讳莫难测的眼神,她在他眼里看到常见的冷漠,除此之外,她好像还看到了担忧、关心、无奈,还有……卑微和爱意。
是吗?她没看错吗?
她还想再看清楚些,然而,当她想再好好瞧瞧时,一切都如同烟雾被风吹散,消失在她的眼前。
她,仿佛也要跟着那团烟雾消散而去……
再也无法支撑住,逐渐失去意识。
许久,医生走出来,厉寒凛又撑着地面,缓缓起身。
还没等他开口问什么,医生就抓紧时间递给他一张手术同意书,
“产妇大出血,已经晕了过去,目前需要剖腹产手术,请家属快速考虑好签字!”
说完,又赶紧叫护士去血库取血。
厉寒凛没有接手术单,而是问医生,
“两个都能保住吗?”
医生见惯了这种场面,直接告诉他,
“产妇是稀有血型,如果血库有足够的血,我们会尽全力保住产妇和孩子。”
意思就是,如果血库不够,只能剖腹产保住孩子了。
厉寒凛始终不敢接过那份手术单,好几次,手刚抬起,又落下去。
去血库取血的护士已经赶过来了,结果却是,
“血库已经没有和产妇相匹配的血型了。”
厉寒凛顿时被这句话冲击得险些站不稳,他眼尾泛红,连平时沉稳的声线都变得颤抖,
“我……我去通知人找血来,请你们一定要保住大人。”
他第一次,对外人用了“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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