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中心地带被虚问山弟子层层围住,声音嘈杂,甚至还有哭腔传出。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伴随着熟悉的低斥声众人抬首,这才看到了站在门口处的大师兄。
“师兄……师弟他……”
“住口!”再也听不下去的慕玄陡然生怒将那弟子的话给打断。
猩红的双目中泛着浓烈的痛色,不断的翻涌着,伴随着踉跄前行的慕玄似乎快要压抑不住喷薄而出。
只是看了中间那人一眼,慕玄便觉得天旋地转,若不是旁边的邱彦书及时扶住可能慕玄早就摔在了地上。
那……
哪里是他师弟。
可是……
分明就是他师弟。
覆盖在眼睫上的雪白绸缎沾染上了泥土污脏,上面还有着斑驳的血红,胸口往下凹陷里面好像少了些什么东西。
大片大片的血将他浅色的衣衫染的通红,慕玄伸出指尖欲要触碰那干枯紧贴着皮肉的手指,只是刚触碰到便听得一声脆响,那干枯的骨指便断裂脱离。
怎么会这样?明明昨天还见过的。
昨天还好好的。
不是说要离开虚问山带着他姐姐去别的地方吗?
怎么再见到时这个样子。
邱彦书制止住慕玄欲要查看的手,半蹲下去,与慕玄平视,“他周身的灵力以及鲜血被尽数吸食干净。”
不止如此,他身体里的脏器也被绞的粉碎,这也是为什么他的心口处会往下凹陷的缘故。
邱彦书去的时候,发现尸体的人并没有乱动,死的极为难看。
可能死了好一夜,被抛尸于此,身体的手臂被野狗啃食的不成样子,被白绫覆盖的眼睛空洞洞,连一滴血都没有。
在他的眼睛里还有着花朵从中绽放而出,如果不将眼睛遮盖的话,根本遮掩不过去慕白丝时的惨状。
如果被他同门师兄知道如何承受的住。
“怎么会这样。”他的脑子一片混沌,不断的在回想着昨日师弟央求自己去试探仙尊时的模样,那个时候的师弟还是鲜活的,哪里似此刻,“是谁……是谁害我师弟至此!”
此番手段残忍至极,除却邪修之外还能有谁。
安抚好慕玄离开虚问山弟子所在院落的邱彦书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里面太沉闷,太压抑。
他……
邱彦书陡然回想起那夜找不到苏梓汐时,他回院落时恍惚看到的人影。
“兄长?”
受到惊吓的邱彦书倏然抬首,看向唤他的人。
是苏梓汐。
她手里提着篮子,里面装着新鲜的瓜果,“你这是……”
“曲铃儿送的,她身怀有孕吃不完。”苏梓汐看着篮子里的新鲜瓜果微微一笑。
邱彦书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只觉得有些恍惚。
看着邱彦书来时的方向,苏梓汐似乎料到了什么,看着隐隐出神的兄长,抬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兄长,你怎么了?”
“慕白死了。”他望着身前的女子呆愣地说着,“被人发现在山脚下,被野狗啃食的不成样子……”
“什么?怎么会这样?”女子轻掩着唇瓣,神情的错愕不似作伪。
可是……
他这个妹妹一贯是个会惺惺作态的。
女子眼睛微微泛红,似乎是想到了那好生生的人陡然身死而唏嘘不忍。
“梓汐。”邱彦书直直的看着面前的人,双手扶着女子的肩头让其直视自己,眼中的懊恼与幽怨让苏梓汐有些不适,“你那天晚上找我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对劲的事情。”
女子疑惑地看向自己,似乎在想自己为何如此询问。
“兄长怎么会这么问?难道他是死在玄妙宗内?”苏梓汐惊诧不已,而后摇首:“那日不曾找到兄长我便回来……”
“这里离丹药房没那么远,梓汐,我回来等了你足足两刻钟!”后面的话声音很小很小,可是却咬字极重,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
苏梓汐错愕抬首,就这么看着身前压抑着什么的人,而后眼中泛起雾气,泪水在眼眶中酝酿,挣脱邱彦书扶着自己肩膀处的双手,“邱彦书!你什么意思!”
“我才是你妹妹!”为什么他相信所有人唯独不愿意相信自己,为什么他总是怀疑自己,为什么!“你相信宁舒也就罢了,你喜欢她……”
“苏梓汐!”邱彦书愤怒的呵斥着将苏梓汐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打断,阖上眼眸,而后深吸一口气,“你不用每次都拿师傅来刺激我。”
邱彦书睁开眼眸,就这么看着她,似乎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将她看个透彻,“你告诉我,是不是!”
终是没有勇气诘问出‘是不是你’这句话,而是含糊着询问‘是不是’。
“哐嘡”
邱彦书闭上眼眸,任由那些瓜果砸在自己身上,也不曾退让半分。
沉闷的声响传来,瓜果落地。
“不是!”苏梓汐愤怒的凝视着邱彦书,眼中满是受伤,“兄长,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不信我。”
一开始的愤怒到最后的迷惘无措,苏梓汐哽咽着,“明明我才该是你爱的那个人不是吗?我是你妹妹啊!他们只是外人。”
为什么要一次次的因为那些微不足道的外人来怀疑她,质问她呢?
为什么从来都不愿意相信自己,为什么?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啊,梓汐。”邱彦书抚摸着她的脸颊,他甚至都感受不到她的温度。
只觉得胆颤心惊,害怕不已,这层皮囊之下究竟是什么?
他那个妹妹早就死了,被藏在这副皮囊之下的怪物吃掉了。
“你总是欺瞒我,利用我。”邱彦书的眼睛里有受伤之色,可是更多的还是毅然决然的狠厉,“你嘴里究竟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我根本分不清……”
他一次次的放纵,不就是因为这是他妹妹吗?
总以为她只是欺言善妒,心思狭隘,脑子不清醒喜欢做蠢事,但是远算不上恶毒。
可是,他一次次的放任究竟换来了什么?
“我当初不该放任你的,是我的错。”纵子如杀子,是他错了。
他不该放任的,不该一次次的选择息事宁人的,不然也不会让她犯下这般大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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