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缓缓阖上双眼,苏梓汐站在那里不再前进,明明近在咫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他们兄妹之间好像从未靠近过。
身上彻骨寒凉冷的厉害,她怔怔地望着他,有一瞬间的茫然,自己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可是她兄长啊!
是她无数个日夜里期盼、等待的人。
可是现在呢?
她亲手对……
不,不是的。
苏梓汐摇晃着头首,将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却,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她给过兄长很多次机会了,一次次的退让,不计前嫌。
可是兄长呢?他是如何待自己的。
不论发生何种事情只要有任何的不好兄长第一个怀疑的人永远都是自己,她是他唯一的亲人,是他有且仅有的妹妹,可是他呢!
他从未相信过自己,当年……
那是不得已,她是有苦衷的。
就因此而耿耿于怀到如今都不愿意原谅自己,甚至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迁怒自己。
那么她呢?她又做错了什么,造了何种孽要让她来承受这些。
“兄长不该逼我的。”她红着眼眶,望着地上的人,抬手将眼眶中欲要滚落的泪水很快的擦拭。
她没有错,是兄长!
不顾念兄妹情谊苦苦相逼,但凡兄长愿意理解自己一点何至于此?
这么想着,原本停下脚步的苏梓汐再度逼近,然后蹲了下去。
温热的指腹落在他的面颊,带着些许不舍,到最后的决绝,“哥哥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
可惜没有任何人能够回答她。
说完这句话苏梓汐自顾自地笑出声来,轻轻柔柔,若是夜晚指不定还有人以为是闹鬼了,“我是你妹妹。哥哥怎么会怪我。”
是哥哥先不体谅自己的,所以也怨不得自己。
树荫婆娑被风吹的摇曳着,树影落在了房廊处,阳光斑驳映衬如同一幅上好的水墨画。
女子一步步地走过树荫所遮蔽的房廊处步入斑驳的阳光之下,如花美眷,微凉的眼眸渐渐有了笑意。
就好似画上勾勒出来般完美无瑕,没有一丝瑕疵。
晃动的树影女子手中执着的书上摇曳着,从苏梓汐的方向看过去,端坐在庭院中的人无端的宁和,平静,好似于风中悄然绽放的花朵,不争不抢,无声无息。
只是看着便让人觉得她本该如此,一切美好的词汇用在她身上都不为过。
或许是她的视线停留的太久,又或者是摇曳不止的树影晃的她眼睛酸涩,女子的视线从纸张上移到了站在月亮门停滞不前的人身上。
“梓汐。”
轻柔的嗓音软和的不像话,仔细听着有觉其中似掺了蜜糖般甜丝丝的。
苏梓汐的视线落在了宁舒身上,露出了一丝浅笑。
可是坐在那里的宁舒还是发觉了不对劲,“梓汐,怎么了?”
她看着原本端坐着的人快速起身,身后披散着的长发落至身前,慵懒之感很快被急切所替代。
那人至她身前,满是关切的看着自己。
“邱……”她想要唤出兄长的名讳,可是在看到宁舒的那一刻却不知为何,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丝丝缕缕的悔意萦绕在心头,像是细密的丝线一点点的收紧,令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看着压抑到红了眼睛说不出话来的女子,宁舒的心穆然一沉,她刚才听到了一个‘邱’字。
梓汐身边的亲人已死,只剩下她的那位弟子——邱彦书。
莫不是……
“可是你兄长出了什么事?”在宁舒知道邱彦书身份的那一刻,他便不只是自己的弟子更是梓汐的兄长,他的小舅子。
听得此言的苏梓汐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惊诧,似乎没有料到宁舒竟然知道。
兄长……
不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他妹妹吗?
为什么宁舒会知晓?
宁舒查她?
她到此时仍然不愿意去相信那个厌恶她至此的兄长会向宁舒坦然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在她看来兄长一贯都是讨厌她的,就连兄长也亲口承认了。
他……
从未将自己当成过妹妹。
从兄长离开苏氏的那日起,他们便已经恩断义绝。
所以她宁可相信是宁舒知晓她的那些所作所为之后查探过自己也不愿意去相信宁舒会知晓全然是兄长坦白的结果。
“梓汐别怕,我不在意这些。”不在意梓汐因为此事欺瞒自己,只要梓汐不曾作恶,更不曾危害苍生,她都可以选择视而不见,“更何况,邱彦书早就同我说过。”
但是见梓汐此刻,仿佛从不知晓,便知道邱彦书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及过,以至于梓汐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早已知晓。
“你……说什么?”苏梓汐不敢置信地凝睇着宁舒,只以为宁舒是在替兄长说好话,遮掩。
可是……
宁舒为人,怎么可能为兄长说好话。
那么只有可能是兄长……
兄长……
如宁舒所言,早就告诉了她。
可是自己……从不知道。
眼前的女子面容有些扭曲,似哭非笑,眼泪不住的往下滴落。
梓汐……
不对劲。
“梓汐,到底怎么了?”
被眼泪所模糊到有些看不清的视线落在了满是担忧以及关切地望着自己的宁舒身上,苏梓汐再也忍不住那被压抑的悔意,嚎啕大哭,“兄长,他从虚问山弟子住处离开之后便昏倒了……”
她死死的抓着宁舒地手臂,就像是绝望之中的人看到了浮木,“阿舒,我该怎么办?”
宁舒搀扶着哭到浑身没有力气的女子,将人拥入怀中,“梓汐勿哭,我去看看,等我消息。”
说着便要将人送回房间。
可是却被怀中女子制止,宁舒垂首,却见女子死死地咬着唇瓣摇首拒绝,“我要跟你一起去,我来找你的时候已经有医者过去了,可是我害怕。”
“阿舒,我害怕,我只相信你。”女子含泪的双眸中满是绝望之中仅剩下信任,希冀地望着自己,“我只能相信你了,阿舒……”
宁舒喉间微涩,视线有一瞬间的凝滞,却很快的恢复如常,抿紧的唇瓣微启,一声叹息似有若无的叹出,“梓汐别怕,…我在。”
虽有一瞬间的停顿,却依旧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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