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书燕一听,赶紧上前,“老伯,你知道冰封白芨?”
能够被人唤作老伯,老农对这份尊重十分满意。
他扬了扬眉,“我自然知道这灵山哪里有冰封白芨,若是倒回去十年,让我从灵山采回冰封白芨也不在话下。”
南书燕:“那现在?”
“现在,我老喽!”老农脸上有些怅然,“我能做的,只能为你们带路,告诉你们冰封白芨在哪里,让我去采,已经做不到了。”
谁都会在年老时为自己年少时的辉煌骄傲,但也会为年老的无力感到怅然。
“这样就很好。”南书燕道:“老伯若能给我带路,找到冰封白芨后我定当重谢。”
老农嗯了一声,“姑娘准备什么时候去灵山?”
南书燕想了想,“过两日如何,两日后我来这里找你。”
老农笑着道:“也不用在这里等着,我家便在那边。”他伸手指向不远处一幢有些破旧的土房,“你到家里直接找我便可。”
南书燕笑着与他说定了上灵山的事。便让兰若取了一点碎银过来,交给老农。
老农接了银子,眉毛胡子都舒展开来,“姑娘是个爽快人,我也不必瞒着姑娘。
冰封白芨长在灵山最高处,我只能将姑娘带到山顶之下,采不采得到便靠姑娘自己了。”
“好,”南书燕道:“只要你告诉我冰封白芨所在,我一定重谢。”
告别老农,石贻赶着马车一路往回走。
沈含山默了默,问南书燕:“听你的意思,是想要亲自上灵山去寻找冰封白芨?”
“爹爹病重,只有冰封白芨能治得了,我是他在世间唯一的孩子,自然不能不去。”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明明是一个娇弱的女子,语气亦是很平淡,却有一种无法更改的坚定。
从在云县他开始注意到她的时候,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外表柔柔弱弱,语气平平淡淡,做起事来却带着一股旁人难及的坚定和孤注一掷。
沈含山笑笑,“冰封白芨是难得一见的药材,既然有如此机缘,不如我陪着姑娘一起去灵山。”
南书燕望着他,好一阵道:“老伯已经说了,冰封白芨在灵山之巅,并不容易获得。沈大夫既然已经采买到所需药材,不如早些回云县。”
“你是怕我跟你抢?”沈含山唇角含着笑,语气中带着调侃,“放心,若是采得,定然先给令尊治病要紧。”
“沈大夫说笑了。”南书燕道。
沈含山又道:“那你是担心我到不了灵山之巅?”
南书燕看了看他,“攀上灵山之巅谈何容易,我去是为了自己的亲人,但沈大夫着实没有必要冒这样的险。”
“说来说去,你还是担心我?”沈含山笑容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南书燕避过他的视线,“沈大夫帮助过我,我自然是不希望你去冒险。”
“若是真能采到冰封白芨,不仅是患者的福气,也是医者的机缘。”沈含山收敛了笑容道,“万一我凭着冰封白芨一举成为名医,我便可以到平江开医馆了。”
南书燕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背负他的人情,也就不去点破。
兰若倒是巴不得有人和姑娘一起去灵山,更别说这个人还是大夫。
说实话,她是不赞成姑娘去灵山找冰封白芨的,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知道姑娘打定的主意,轻易动摇不了。
正寻思着回去后写封信告知老爷和夫人,却遇到沈大夫说要一起去灵山。
沈大夫温和有礼,模样也不错,关键还懂医术,若是真能和姑娘一起去寻冰封白芨,姑且不说结果如何,光是路上的风险也减少了一半。
有个大夫在身边,总是好的。
她笑着凑趣道:“若果真沈大夫到京城开医馆,倒是便宜了我们。”
沈含山便换了话题,问了些平江的事情。
回程的路总是感觉要短一些。
到了泾阳城,沈含山道:“不知姑娘住在何处?”
“不远,就在城郊。沈大夫呢?我让同善送你回去。”南书燕看他伸手拾起放在车内的草药,便知他是到住处了。
“我就住在这边的来回客栈。两日后,我在这里等着姑娘。”沈含山顺着卷起的帘子,往前面指了指。
果然,在集市边上,来回客栈四个大字十分醒目。
南书燕点了点头,“今日叨扰了大半日,沈大夫早些回去歇息。”
沈含山下车后,兰若道:“姑娘去灵山时将奴婢也带上。”
南书燕回头看看她,“我去是为爹爹找药,你去是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照顾姑娘。”
南书燕嘴角扬了扬,“你还是留在元偁先生家里,万一我没能及时回来,你便跟着霍公子将红瓷烧制的方法先带回去。”
从城里回来,差不多到了吃晚食的时间。
兰若拿出从酒楼打包回来的吃食,满满一桌,但众人似乎都吃得心事重重。
豁达如元偁,也只是随便捡了几筷子。
等待总是让人莫名的焦虑。
瓷窑虽然停了火,但开窑后究竟会是怎么一幅模样,谁也不知道。
正因为这份不确定,让人充满了期待,又有些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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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江到泾阳的路上。
两匹骏马星夜疾驰。得得的马蹄声带着某种急切撞破了夜晚的宁静,回响在空旷的原野中。
一路疾驰,一日顶两日。
若不是乌云和御风,换了任何一匹马,怕是早已累趴下了。
即便如此,元翰胯下的御风仍旧汗流如浆。
他有些心疼起御风来。
“公子,前面便有驿站,要不停下来歇歇。”元翰对前面的霍炎道。
霍炎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身子稍微前倾坐在马背上,越发显得整个背部线条干净流畅。
昨日接到霍仲初飞鸽传书,说是红瓷已经进了瓷窑,他便连夜往泾阳赶来。
五日的路程,如今已经走了一半。
他勒住身下的乌云,那马流畅的在原地划出一个半圆,停在了原地。月光下,男子面目清隽,或许是夜色掩盖了白日的凌厉,他看起来多了几丝难得的温和。
“乌云和御风确实需要歇息了,”霍炎朝元翰道:“前面驿站歇息,卯时三刻出发。”
元翰唇角抽了抽,现在距离卯时三刻两个时辰不到。
公子虽说是新任督陶,但也着实太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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