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深处,清凉殿内。
皇上拿着手中的折子,一脸沉重。好一阵,他从折子中抬起头来,望向面前钦天监的官员,“今日彗星是否出现?”
下首一名身着深色官袍,头戴黑色纱帽的官员神色凝,“圣上,今夜亥时三刻,彗星入太微,经北斗,恐有兵祸。”
皇帝半晌没有吱声,好一阵,他捏了捏额头,有些疲惫道:“彗星的走向,你继续做好观测,有什么不对即刻禀报朕。”
钦天监官答应一声,退下去了。
大殿内寂静的让人不安。
十二年前夷国蠢蠢欲动。那时也是彗星出入,正与今同。后将云县以北划归夷国,才消停了这么些年。
也是从那时起,夷国以北称为北夷。
按理说,德容公主和亲在即,北夷不应该有什么动静,但彗星出入主兵祸,又是什么预兆?
皇上深深叹了口气,起身出了大殿。
秋日不同夏日,夜风中已经有了薄薄的凉意。特别是明湖边上,风已经带着秋日的肃杀,将湖边的叶片吹的落了下来。
皇上徐徐登上湖边的水榭,怅然道:“朕只有两个儿子,这么些年来,朕只想让他们兄友弟恭互相扶持,难道这样一个小小的念想也是奢望。”
站在他身后的李公公低声道:“圣上慈父心肠,是三皇子没有福气。”
皇上豁然看向他,“你早就知道?”
“圣上恕罪,奴婢什么也不知道。”李公公弯着身子一脸恭敬,“自从圣上言明要分封三皇子后,娴妃娘娘跟丞相府来往也密切了些。”
皇上似乎想要从李公公身上察觉什么,但李公公目光坦荡,丝毫也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
皇上终于放弃,呵呵笑着道:“朕是老了。”
李公公:“圣上不老,圣上正当年。”
皇上遥望着星空,目光悲怆而无力,“朕登基十五载,不敢自称明君,但始终勤政为国,不敢有一日松懈。朕也希望朕的皇子能够做一个明君。如今彗星出现,恐怕要祸起萧墙了。”
“圣上不要多想。”李公公劝慰道:“等祭了天地,彗星也自会遁形。”
皇上望着星空,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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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弼亦是心事重重,难以入眠。
按理说,他练了大半年的五禽戏,原本身体已经舒坦了许多。但前几日,他又患上了失眠症。
他站在屋檐的廊庑下,抬头望着深邃苍穹中一颗拖着长尾的星辰,陷入沉思。
彗星现行,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原本以为,慢慢消磨掉太子的名声和势力,稷儿登上太子之位也是顺理成章。
哪里知道,圣上一点也不顾念父子之情,这么早便要将稷儿分封出去。
他是在北夷囤了兵马,但不到万不得已并不会使用。若真有一日他出兵,那也是被逼无奈。
公孙弼叹了口气,朝长随道:“恒儿那边怎么样了?”
长随:“还在梅云观,说是李泰来昏迷不醒,玄灵道长正在按照计划施展咒术。”
公孙弼叹了口气,“玄灵道长对丞相府的事情是越来越不上心了。当初若是他将事情做得漂亮些,何至于会留下现在这些后患。”
“罢了,”公孙弼道:“彗星出现,按照惯例圣上会择日祭天,总不能让归家一直得意下去,该是挫挫他们锐气的时候了。你去梅云观跟公子说一声,就说我的吩咐,在祭瓷单子下达到归家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山高月近。
除了摘星楼外,梅云观也是平江较好的赏月之所。
先朝还在梅云观旁边高地上留下了一座邀月楼,平日一些游客暂住在道观,夜晚便常去邀月楼赏月。
公孙恒背负着双手仰头望着星空,和平江城内隔着灯火赏月不同,在万籁俱寂的山中赏月,那星辰也明亮许多。
那颗彗星在漫天星辰中十分好辨认,公孙恒默默凝视良久,才收回视线,“道长,此时彗星出现,究竟会是何种预兆?”
邀月楼上的风吹着玄灵道长宽松的道袍,越发让清矍的他多了几分仙风道骨。
他用手捋了捋垂到胸前的美髯,抬头望着天空,“彗星问世,主兵。公孙丞相与公子皆是难得的将才,乱世争雄,估计可以一展身手了。”
“父亲让人传信过来,说是诅咒之事等祭瓷单子下达归家之后再说。”公孙恒目光幽深,“李泰来还能撑几日?”
“他伤了头,我已经用了最好的药,也用了道家秘术,按理说今日他该醒来才是,但现在他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玄灵道长摇了摇头,“他醒来的希望,有些渺茫了。”
玄灵道长都说希望渺茫,怕是没什么希望了。
公孙恒有些失望。
当初答应他去方家提亲,也是看他还能一用。哪里知道他却如此轻敌和愚蠢,居然被一个女子要了命。若不是自己让随从去找他,估计死在屋里都没有人知道。
但还是晚了一步。
可惜了。
公孙恒道:“李泰来对我还有些用处,道长若能救治,还是请尽力救治。”
“贫道自当尽力,”玄灵道长道:“若实在醒不过来,我尽量吊着他一口气留住他的怨念,到时候也够了。”
公孙恒眸光闪了闪,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靠近玄灵道长房屋旁边的屋子内,一灯如豆。
床上躺着的青年男子头上包的如同粽子一般,他灰白的脸在黯淡的灯光下毫无生气,若不是胸脯还有微弱的起伏,几乎已经可以断定这已经是个死人。
守在旁边的一个小道童道:“师兄,这人一看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不知道师傅为何如此看重,还专门让我们来旁边守着。”
“师弟不要妄议师傅,”另一个稍微大点的道童道:“听说公孙公子专门交代过要好好照顾着。”
小一点的道童道:“前日兰香姐姐说是今日为我们做米糕,今日一整日都没有出门,那些米糕估计被他们几个糟蹋了。”
“你若是实在想着米糕,不如你去看看,反正这里有我看着。”大些的道童道,“只是你千万不要被师傅看到了,要不然定然少不了责罚。”
“师兄只要不说,师傅定然发现不了。”小道童一听,高兴得差点一跃而起,“兰香姐姐若果真做了米糕,我也拿些过来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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