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炎哂然一笑,“丞相大人慎言,你自己信誓旦旦说大龙缸有裂隙,又不是我让你说的。如今你已经当着这么多人证明这龙缸确实没有问题,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皇上背对着公孙弼,大声道:“来人,丞相身体欠安,扶丞相回府。”
公孙弼被两个侍卫搀扶着,眼睁睁看着皇上一行走远。
公孙弼一辈子何曾吃过这样的亏,如今居然栽在一个三岁小儿手中。
他奋力甩开两名搀着他的侍卫,抖抖索索的下了祭坛。
钦天监外,南书燕看着皇上一行前来,低着头恭迎。
皇上走到她面前,脚步停了停,道:“今日之事归二姑娘受了委屈,朕日后定会补偿。”
“民女恭谢圣恩。”南书燕道。
紫云宫里,娴妃一脸喜气的道:“怎么样,皇上有没有重重责罚归家二姑娘?”
谨言忍了忍,“娘娘,大龙缸没有任何问题,丞相被圣上训斥了。”
“你说什么?”娴妃霍然起身,瞪大双眼,“事关祭器,若没有十足的把握父亲不会轻易开口,他既然开了口,就不可能没有问题。”
谨言一脸沉重的摇了摇头,“皇上带着丞相大人和霍中郎亲自到祭坛,给大龙缸注入沸水,确实没有问题。”
娴妃身子颤了颤,一只手按住桌子才没有跌倒下去,“难道昨日他们是故意露出破绽,引父亲上当。”
谨言没有吭声。
“该死。”娴妃咬牙道:“居然想出这样下三滥的法子,谨言,你去将那支三百年的人参拿来,我去看望父亲。”
谨言有些为难的咬咬嘴皮,“娘娘,皇后吩咐下来,明日便是祭天大典,这两日宫里嫔妃一律不准出宫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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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家院子内,小柳氏第四次到门口时,终于看见同善驾着马车回来。
她小跑着出门,过门槛时,脚下不注意绊了一下,差点摔了一跤。
兰香一把搀住她,“夫人小心些,姑娘既然回来了,就是没有事了。”
小柳氏自然知道,只是这么些日子以来,她对安安的事情越发上心。以往的冷淡只不过是对世事极度失望后的放弃,如今她只想做一个普通的母亲。
“安安,你终于回来了。”小柳氏看着走上前来的南书燕,鼻子忽然一酸。
“母亲,我也只是出去了一两个时辰。”南书燕搀着她,“不用替我担心。”
“我怎能不担心。”小柳氏含泪笑道:“元翰已经将事情告诉了我,但只要牵扯到你,我便放心不下来。”
南书燕轻言细语道:“霍中郎提前已经跟钦天监监正说好了,昨日公孙丞相前脚刚离开祭坛,后脚霍中郎便让人换上了烧制好的大龙缸。
今日公孙丞相让人往大龙缸中注入沸水,他恐怕做梦都没有想到大龙缸已经不是昨日的大龙缸了。”
南书燕说得轻描淡写,小柳氏却听得心惊肉跳。
“安安,”小柳氏道:“我知道你不同于一般女子喜欢待在闺阁之中,但掌管御窑看似风光,实则担着很大的风险,这次是运气好,能够在关键时候将大龙缸烧制出来,但下次呢,再下下次呢?”
小柳氏轻蹙着眉头,“你的父亲烧制了一辈子御瓷,一家人死的死散的散,没有一个好,我实在不忍心你也这样。”
南书燕安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你既然喜欢烧制瓷器,我不拦着你。如今归家除了御窑,还有民窑,”小柳氏一脸期待,“安安,不如将御窑交给工部,你就好好管着归家的民窑,到时候,你想烧什么烧什么,想烧成什么样烧成什么样,谁也不会管着你。”
“母亲,”南书燕道:“御窑是爹爹的心血,我是他女儿。”
小柳氏住了口。
南书燕觉得这句话有些重了,她又轻声道:“母亲不用太过担心,我答应你,一定会好好的。”
小柳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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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殿外,太子跪在地上,一脸倔强。
“父皇,儿臣不是不懂得宽厚谦让,但公孙大人实在欺人太甚。若是儿臣不知道归二姑娘是我姨母倒也罢了,如今不仅儿臣知道,连朝中一干大臣也知道。
如今公孙丞相无中生有恶意中伤归家二姑娘,分明就是要给儿臣一个下马威。此次儿臣忍了他,别人只会认为儿臣软弱可欺,岂不是故意让人质疑儿臣的能力?”
皇上闭了闭眼,“你想要怎样?”
“公孙丞相必须给归二姑娘道歉。”太子道:“这不仅关系到的是归家,更关系到朝堂。”
皇上哼了一声,“你这是夸大了。”
“儿臣并没有丝毫夸大的意思。”太子昳丽的脸上,再没有平日的散漫和懒怠,取而代之的是帝王之家才有的坚定和冷肃,“父皇虽然立我为太子,但却始终纵容着公孙丞相。如今朝堂之上议论之声渐起,都在猜测父皇是否会废了我的太子之位改立三弟。”
“谁敢妄议?你将他告诉朕。”皇上怒道。
“悠悠众口,父皇想要怎样堵住?”太子美艳的脸上泛着清冷,让皇上突然觉得有些陌生,“父亲的一举一动,都会让众人凭空生出猜测,此次公孙大人明目张胆的挑衅归家,难道不是用另外一种方式告诉众人,我这个没有外戚护佑的太子只是徒有虚名,迟早会被废弃。”
皇上瞪着双眼,一字一句道:“今日这些话是有人教你说的,还是你自己的心里话?”
“是儿臣的心里话。”太子仰着头,迎上皇上的目光,哽咽道,“儿臣已经十三岁了,有很多道理已经清楚了。
儿臣母族式微,这么些年唯一倚仗的就是父皇的宠爱,才能在这深宫中活下来。儿臣不像三弟,外有公孙大人这个外祖可以倚仗,内有娴妃娘娘疼爱。这么些年,儿臣在众大臣眼中就是一个荒诞不羁、性格暴戾的太子。可是儿臣在父皇膝下长大,父皇最了解儿臣。试问父皇是否真认为儿臣荒诞不羁性格暴戾?”
皇上绷紧的身子慢慢松弛下来,浑身上下生出莫大的疲惫感,往椅背上靠去。
“这些年儿臣一忍再忍,但这次,儿臣不想忍了。”太子双手交叠在额前,深深朝着皇上行了个礼,“若是父皇仍旧一味偏袒公孙大人,那就请父皇废了我这个太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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