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皇上自己,弘旭来自兄弟之间竞争的压力已经算是很小了。
皇上将国家的实力拉上来一大截,不断的磨炼弘旭,同时也借着出巡,为他铺路。
让他将来能够更好的管理这偌大的江山,不辜负这大好山河。
弘旭本就是嫡子,皇上爱屋及乌,对弘旭的教导开蒙都是手把手带出来的。
少了将来夺位的竞争对手,那些大臣自然谈不上能够混一个所谓的从龙之功。
若是不想要一朝天子一朝臣,那就只能尽力在弘旭面前表现,给他留下一个有能力的好印象。
将来新帝登基,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将朝堂势力重新洗牌,这也是他们再往上拼一拼的机会。
佩筠闻言点点头,觉得皇上说的有道理,她可以多给弘旭准备些礼物,等到回去了一并给他。
皇上与皇后玩得开心,随行的官员面上也带了轻松之色。
彼此之间随意的交谈几句,只要不影响到前面的帝后二人,说几句话倒也无伤大雅。
江南气候宜人,走在青草地上,时不时就会听到鸟鸣声,清脆悦耳。
佩筠看到花丛中飞着两只色彩斑斓的蝴蝶,顺着蝴蝶飞舞的方向追去。
在接近一处树林处时,没有多加注意,突然,平平无奇的小树林里传出树枝晃荡的异响。
数十个衣衫褴褛的青年人手上拿着几根木棒,眼神凶狠的看向他们。
“皇上!快来人护驾,快护驾。”
身后还在闲谈放松的官员见状被吓得胆裂魂飞,也顾不上仪容。
一边向皇上的方向飞奔而去,一边喊周围的侍卫护驾。
帝后若是在他们的面前磕了碰了,这个责任谁也担不起。
虽然这伙人与佩筠还有一段距离,可冷不丁的还是吓了一跳,被身旁的皇上拽到身后保护起来。
不远处的军队也快速将四周围起来,不会放跑在场任何一个人。
“大胆刁民,竟敢御前惊驾,快将他们拿下。”
荣保见到这群衣衫褴褛的百姓,感到事情有些不妙,先声夺人想要将他们押下去。
“慢着,你们是从何而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皇上很是镇定,面容严肃的询问这群突然闯进来的人。
怎么进来的,若没有皇上的吩咐,他们这些个面黄肌瘦的灾民哪里有能力闯进这种戒备森严的地方。
现场气氛剑拔弩张,两边隐隐形成对立之态。
侍卫也将皇上与佩筠保护在圈里,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片刻,他们突然间手里的棍棒扔到了一边,结结实实的冲着皇上跪了下去。
“草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的声音算不上洪亮,甚至在请安的时候还带着几分不熟练。
可在场的人没有人敢提出质疑,众人都没想到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一时间也没人顾得上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领头的青年带着几分胆识。
见到一直暗中联系他们的皇上本尊站在面前,也没有打怵。
只是略带紧张的向皇上高声喊冤。
“皇上,草民是关水村逃难出来的,身后的一部分与草民是一个村子的,也有附近其他村子的。
开春发大水,将我们的村子毁的不成样子,好多人的家和田地都没了……
朝廷的救济,我们半个铜板都没看到,只能是饿的吃树皮草根充饥,还请皇上为我们做主。”
青年跪在地上涕泗横流,一起来的人想到这期间被疾病与饥饿带走的亲人,也跟着掉眼泪,止都止不住。
“你们都起来吧,朝廷的救济拨款早就批下来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送到你们的手上,朕也有同样的疑问,为什么呢?”
索绰伦荣保额头上冷汗滴下,听到皇上语气阴沉带有肃杀之意,连滚带爬的膝行到皇上面前,连连磕头。
“皇上,江南水患问题频发,奴才竭尽全力去安置受灾的百姓,偶有疏漏也会及时弥补。
奴才得皇上信任,被任命为江南总督,私以为不敢有半分松懈。
万不敢有负皇恩,还请皇上明鉴。”
既然皇上做了这个局,对于各方的反应自然也是有所预料。
索绰伦荣保身为一方大员,在江南地区只手遮天,按说不应该如此轻易地就服软求饶。
可那是对下或者平级,如今事情败露在了当年以抄家出名的皇帝面前。
他能稳坐这个位置到今天,脑袋的反应速度自然也不慢。
明明被严加看管的灾民为何会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皇上又表现的似乎对此早有准备,他不信这里面会没有皇上的手笔。
周围的士兵何止是将这些刁民围了起来,实际上将他们这些江南官员也隐隐圈了起来。
荣保看着皇上冰冷刺骨的眼神,一颗心沉到了底。
他心里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可还是要尽力一试,即便他结局已定,也要为自己的族人求情。
他不求情,身后的成百上千的与他有瓜葛的人就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为官数十年,好不容易做了十来年的总督,苦心经营的势力,经此一遭怕也是树倒猢狲散,靠不住了。
“索绰伦荣保,你确有才华,当年因为你政绩出色,朕特意将你调任到江南,可你却有负朕的信任。
你也不必继续说下去了,朕不想听。将他们全都押下去,等候处置。”
被逼拿命来告御状的这群衣衫褴褛的青年人,来的时候,就做好了会被处死的心理准备。
这也是为什么只能看见青壮年男子,却见不到老弱妇孺的原因。
皇上吩咐人将这些灾民妥善安置,还安排了一些大夫为这些人看诊,避免因为体弱,生存环境艰难等原因出现疫病。
赈济灾民的钱有一部分是从佩筠那里拿出来的。
换句话说,今天这出看似漏洞百出的戏码,佩筠事先就是知情的。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真的去追两只漂亮蝴蝶,巧合的跑到了灾民隐藏地点的附近。
要知道,皇宫御花园虽然地处北方,也是可以看见蝴蝶的,再不济还有圆明园。
佩筠对于皇上的睿智形象带有相当厚的滤镜。
明明皇上这个计策明面上漏的跟个筛子似的,可她却觉得皇上想的肯定是没问题。
事实上也是如此,皇上心里不是没有更缜密细致的计划,但没有必要。
他又不是真的要骗过荣保那些个久经官场的狐狸。
他只不过是需要一个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荣保这个江南总督拿下的合乎情理的借口。
有的时候,对付这些心眼多的跟个筛子一样的人,简单直接的手段,效果反倒是会好一些。
借着踏青,直接让侍卫将他们一窝端了,也杜绝了他们与外界联系的可能。
“皇上,奴才带人果然在一处平常的巷子深处发现了一户人家。
并在其地下找到了数额巨大的银钱,奴才已经将人一并抓了回来。”
“等到荣保被提审完,就将他们关在一起吧。总是要团聚才好,朕还不至于如此不通人情。”
“嗻。”
为了不节外生枝,负责看守他们的并不是狱卒,而是皇上带来的御前侍卫。
他们与江南势力没有什么利益关系,对于皇上的命令,他们执行的一丝不苟。
坚决不允许任何人打着各种借口去接触荣保他们。
就连每日送进来的饭菜都是最简单的馒头咸菜。
这让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他们颇为不适应,到这种环境饿死了皇上也不会管他们。
只能是硬着头皮吃这种在他们府上连狗都不吃的东西。
“大人,事到如今您想想办法,求求大人了。
我小儿子的孩子刚出生几个月,我不能死啊,更不能连累了他们。”
病急乱投医的是一位知府,平日里对荣保孝敬的极多。
在外面也是常年横着走的人物,大难临头才意识到自己手伸得太长,拿的太多了。
他不觉得贪污有什么问题,他只是后悔自己行事不够谨慎小心,一朝被皇上下了大狱,祸及家人。
荣保与他的牢房是离得极近,闻言冷哼一声,蠢货。
“既然享受了你带来的富贵,那他们就要有为了富贵送命的准备,老夫家中何尝没有稚儿。”
荣保想要让他们顶罪,但既然是皇上那边决心要将他处理掉,就算他找再多人顶包都没有用。
监牢里总是有人崩溃的哭出声来,早知道他们何必贪这么多,如今撞到了皇上的手里,生死难料。
与其他几位官员表现不同,荣保并未出现过激行为,只是穿着粗布麻衣,形容狼狈了些。
多年来养尊处优,身居高位,论稳重确实是比其他人强一些。
况且在这种时候,哭喊求饶又能怎样,没有人会因此得到释放,还不如省省力气。
荣保之所以还能气定神闲的端坐在牢房里,自然是有其他原因的。
“快出来。”
两名带刀侍卫从外面进来,将荣保从牢房里面带了出来。
因为荣保身上镣铐加身,走的缓慢,两边的侍卫也没有给他面子,伸手将其连拖带拽的带走了。
皇上坐在主位上,手边放着一块惊堂木,还有一本书写着荣保他们在江南所犯下罪行的折子。
看向荣保的眼神无悲无喜,半晌没有开口说话。
“罪臣索绰伦荣保给皇上请安,恭请皇上圣安。”
“你心里应该也清楚,你所做的事情会有一个什么结果。
过往的君臣情谊也在你贪得无厌的鱼肉百姓中被消磨殆尽了。
这是爱新觉罗的天下,他们是朕的江山百姓,不是你索绰伦荣保的。
好好的江南富饶之地,被你弄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你万死难辞其咎。”
荣保听着皇上的怒骂,每说一句,身子便更低一分。
直到皇上停下来,他才眼眶通红的抬起头来。
“奴才有负皇上圣恩,还请皇上责罚。
万望皇上保重龙体,惊扰皇上圣驾,奴才心中实在难安。”
若是没有横在中间的无辜百姓的鲜血,端看这一幕,哪里能看出来跪着的迟暮老人是手握江南财政,一手遮天的人物。
“保重龙体?有你们这些将手伸向百姓的父母官,朕如何能保重龙体。
你看看,看看这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说着,皇上愤怒的将手边的那封折子冲着荣保砸了过去,扔到了他的身上。
荣保颤抖着干枯的手,将折子打开,上下扫读里面所写的罪行。
包括他在江南这边的盐运走私之事,也被清清楚楚的写在了上面。
还有相关人证物证,也都被简略的记录在上面。
虽然只是一笔带过,但荣保哪里还能不知道上面写的是真是假。
皇上是真的查出来了,他在江南盘踞的太久了,久到忘记了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当年是何等手段。
就连年羹尧与隆科多都被皇上拿下,他这个江南总督又能拿什么跟皇上斗。
“皇上,奴才有罪,奴才该死,还请皇上开恩。”
开的什么恩,不必明说,因为皇上不会答应他的。
盐运走私、昧下朝廷的赈济款、在河工上偷工减料等等,他犯的是诛九族的大罪。
皇上眼里满是怒火与杀意,挥手让人将他带了下去。
“皇上开恩呐——”
荣保嘴上是在求饶,可心里远没有这么绝望。
重新被带回牢房,里面多了不少熟面孔,就连两侧的牢房也关进去不少抽泣的人。
看他们身上的衣衫华贵,就知道都是他们的亲眷了。
“阿玛!我害怕。”
原本还留有底牌的荣保,在看到一同被抓进来的亲眷中出现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时,彻底崩溃了。
这个孩子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他就是荣保一直留有希望的底牌。
“福儿,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额娘呢?”
正说着,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子跌跌撞撞的扑到荣保怀里,向他说明缘由。
完了,一切全完了。
荣保身上卸了力气,他本想着将那笔巨额钱财放到那处小院,知道福儿存在的人都被他处理掉了。
将来他这边有个万一,福儿也能平安长大,有那笔钱财。
户籍也是落到了这孩子外家那边,将来长大了一样能为他延续血脉。
可如今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所有的计划都落了空,皇上不会放过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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