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阿鸢脑子闪过不同的人脸,但却毫无头绪。
“微臣确定。”
顾朗旭无比确定,这独特的反应只有中了此毒才会有,他不可能记错。
一旁站着的梓烟和阿月也是满脸惊骇,“主、主子。”
“敢问才人,您近日喝过的药渣可还在,可否让微臣查看。”
顾朗旭提出要看药渣。
阿鸢望了一眼梓烟,梓烟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您稍等。”
过了一会,梓烟将东西带了上来。
“这是昨日的药渣,今日的还没煮上,您看看可有问题。”
顾朗旭细细查看着,翻找到最后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这就是微臣开的方子................”
“不应该啊,怎么会这样?”他眉头紧锁。
“平日里是谁熬药的。”阿鸢冷冷的问道。
“回主子,一般是奴婢,再不然也是阿月。”
梓烟和阿月立刻跪下了,紧张的说道。
“奴婢发誓,奴婢绝不是那背主之人。”
阿鸢自然相信她的话。
转头看向顾朗旭,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有没有可能,那毒是混在了我平日的吃的饭菜里?”
顾朗旭摇了摇头,“那毒味道过大,只能下在味道更重的汤药之中,寻常饭菜是不成的。”
那就奇了怪了。
阿鸢闭了闭眼,只觉得整个脑子都在疼。
“若是长此以往下去,最后会怎样?”
“过了三月,会出现滑胎症状,且长久下去,会导致女子不孕,迅速衰老。”
“在那滑胎之前,我的脉象可是如同寻常喜脉一般?旁人可能把出我中毒的迹象?”
“您如今的脉象就是喜脉,今日若只怕不是微臣知晓给您开的药有避子的效果,微臣也被这脉象糊弄了过去。”
闻言,阿鸢稍稍放了下心。
“如今是几个月了?可有解决之法子?”
“如今尚且半个月,要解决也很简单,在三月自然【落胎】之前,微臣给您开一副药,喝了不出半时辰必定会有滑胎迹象,如同小产,但这实际是在解毒。”
阿鸢死死的盯住顾朗旭,“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不是在说谎,万一我是真的怀孕了,你这一副药下去,我岂不是真的小产?”
顾朗旭闻言猛地磕了几个响头,“微臣能以项上人头保证,微臣所言并无一句虚假,若您不信,可稍微等等................”
“此毒在满一个月之后,会突然极度嗜酸。”
“主子................”梓烟轻轻唤着阿鸢。
顾朗旭走了好一会,阿鸢静静坐着。
“你觉得他可信吗?”阿鸢突然开口问道。
“左右不过还有十几天,主子您就等着看看,现在最重要的是,就是抓住给您下药的人。”
阿鸢点了点头。
“嗯。”
“今日的药,阿月你亲自去煎,从头到尾都盯着,不许离开。”
“是,您放心。”阿月了点头,一脸认真的说道。
她平日里再怎么没心没肺,此时也都收敛了起来。
阿鸢姐姐将熬药这件事情交给她是信任她,她绝不能辜负姐姐的信任。
“那奴婢扶您回床上躺一会吧。”梓烟看着满脸疲倦的阿鸢,眼里露出心疼。
得到阿鸢同意后,梓烟给她卸下了头饰,扶她回到床上。
阿鸢躺回了床上,经历了这么一遭,她虽然很累,但更多的是心累,精神反而好上不少。
想到顾朗旭说的那些,她手不禁伸向小腹。
一如既往的平坦,里面也并无子嗣。
她现在内心很乱,她虽然表现出不信任顾朗旭的样子,但实际上内心对这事已经信了十之八九。
到底是谁在害她?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来给她下毒?
皇后?敬妃?王充媛?还是别的什么人?
她不清楚。
阿鸢翻了个身,心里在一个个的排查着。
她实在想不通这药是怎么下到她身上的,这段时间她除了喝顾朗旭开的汤药,旁的是一概没用。
梓烟和阿月她也都是信得过的,药渣也验了,没有问题,那有问题的............
有没有可能是煮药的罐子?!
阿鸢心里猛地一顿,想到一种可能性。
.............
“听闻你今日叫了太医?哪不舒服?”
今夜齐祯也是歇在了宓岚阁,此时阿鸢正倚靠在他怀里坐着。
“臣妾今日突然发现腿还有些疼,怕是又崴到了,不放心,这才又叫了太医。”
阿鸢随意找了个理由说道,白日里她让人去找顾朗旭用的就是这个理由,此时说出来也毫不心虚。
“嗯?朕看看。”说着齐祯就捏起她的小脚想要查看。
“啊哈哈哈哈,您别碰、、好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被人捏住脚,阿鸢很是敏感,痒得不行,想要挣脱开。
齐祯没料到她反应会这般大,看她动作这般灵敏,定是没什么事情,也放下心来。
但同时忍不住又起了坏心,修长的手指轻轻挠着那玉白的足底。
“呀呀呀别.........”
“哈哈哈哈哈好痒、、不要!”
“哼,我也挠您!”
阿鸢被弄得都笑出了眼泪,好不容易缓上一点,内心却是不服气,纤白的小手探向男人腰间。
“大胆.........不许碰朕的腰!”
“就大胆!”
“就碰就碰!”
阿鸢没想到她手刚刚碰上男人的腰间,男人就灵活的躲开,明显也是怕痒的。
帝妃二人在内室里闹着,屋外的王德再次咋舌。
啧啧啧,听着里面的动静,不得了啊不得了,还从未在旁的地方听见皇上这般不稳重的玩闹声。
...........
二人闹了好一会,直到折腾得阿鸢身上都冒起了热汗,这才停下。
“不闹了不闹了,好热好口渴。”
阿鸢气喘吁吁的坐直身子,随手拿起一旁的茶水大口喝着。
齐祯满眼宠溺的看着她,即使面上带着汗珠,身上的衣服也满是皱褶,不复平日的整齐,但这却一点也不影响他那俊逸的容貌,反而更因此增添几分平日没有的野性。
“呼——”阿鸢喝够了水,解了渴,长舒一口气。
“腿上的伤如何?”
“太医来看了,说是没事了的,可能是臣妾的心理作用。”
说到这,阿鸢脸微微红着。
她没想到齐祯还会追问,硬着头皮编了一个理由出来,但这理由让她怪不好意思的。
因为心理作用腿疼去请太医,怕是整个后宫只此一个,这传出去谁听到了不得笑话她?!
果然闻言齐祯闷笑,“不会是你一直窝在宫里不出去,运动不够,这才造成了这误会............”
“小懒猪。”
什么和什么嘛!
阿鸢嘟哝着,“才不是!臣妾在好了之后经常带人去散步的!”
“哦,爱妃说的散步,是走两步,看到个亭子就坐下来,坐个小半时辰就转头带着人回去吗?”
齐祯低低笑着,不留情面的拆台。
阿鸢脸更加红了,他怎么知道自己去散步时都干了些什么?
“皇上!您怎么、怎么知道............”
“您是不是派人偷偷跟踪臣妾?!”
“哼!不和您说话了!您就知道嘲笑臣妾!”
眼看着女子恼羞成怒,齐祯连忙又哄着怀里的人。
“好了好了,朕不说了。”
“朕原先只是关心你,派人多去看了一下,谁能想到能看到某个小懒猪偷懒现场?”
齐祯搂着人,只觉得自己真的是冤枉。
这女人腿刚好的时候就上树摘桂花,还差点在他面前从树上摔下,要不是他刚好在手快的扶住了她,怕是又要躺个十天半个月。
有先例在,齐祯确实不太放心她,怕她去御花园里散步时也不老实,派人跟着也是怕磕着碰着哪了到时候伤又复发,心疼的人还是他。
说实话,齐祯在之前完全想不到阿鸢会这般的..........活泼。
对,是活泼,齐祯想不到别的更恰当的词语来形容阿鸢。
毕竟在从前她还是小宫女时,那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小。
但如今这样却不让他感到厌烦。
反而让他觉得惊奇无限,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期待这女子以后还能给她带来怎样的惊喜。
阿鸢抬起头,撞进齐祯那满含笑意的眼睛里。
心里的某根弦被轻轻的拨动了一下。
“主子,您猜得没错,奴婢拿着那药罐子的碎片偷偷找了顾太医,问题就出现在那罐子本身上面。”
次日,阿月将手中那手帕包裹着的黑色碎片呈上。
“奴婢还把正常的罐子拿了进来,您看看。”
果不其然,那碎片看起来更黑一些,而刚刚领的新药罐子色泽偏亮。
阿鸢在心里有了方向后,就让阿月故意将原来的药罐子打碎并悄悄藏起一块碎片。
她不便再让人请太医,就让阿月带着东西悄悄去太医院找顾朗旭检验。
果不其然,问题就出现在这罐子上。
“你今日去太医院,没被别人看见吧。”
“您放心,奴婢一路上没遇到旁人,太医院也只有顾太医当值。”
“顾太医还给了奴婢这.........”
说着阿月从怀中掏出两个陶瓷小瓶,一瓶白色的一瓶青色的。
“白色的这瓶药丸是维持您此时身体状况的,顾太医说了这个是他连夜改进过的,三日吃一颗,配合着他之前开的汤药吃,对您身体的影响能降到最低。”
“这另一瓶里只有一颗,服用时需温水化开,服用过后小半时辰内,必定会出现之前所说的征兆.........”
最后一句阿月说得比较含糊,怕隔墙有耳。
“他还说了什么?”
“顾太医让您尽早服用解药,这毒过了三个月极伤身子,甚至、甚至于子嗣有碍。”
“我知道了。”阿鸢接过那药瓶,顺手将青色小瓶子收入自己随身携带的香囊之中。
阿鸢坐回软榻上,闭着眼睛沉思了好一会。
确定了下毒之人是如何给她下的毒,也算是个好消息。
至少知道了她这宓岚阁里有叛徒。
范围一下子缩小了很多,想要找出凶手的难度也小了不少。
只是此事如今还不能声张。
“将梓烟也叫进来。”
“............”
是夜,窗外夜色如浓墨,月儿也被阵阵云雾遮挡,若有若无。
阿鸢屋里早早的熄灭了烛灯,整个宓岚阁一片寂静,只余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静得人心慌。
“吱吖——”
一道开门声响起,在这宁静的秋夜显得格外明显。
随后是一道矮小的身影从屋内钻出,他踮着脚,悄悄的贴着墙壁走。
他手里好像抱着什么,蹑手蹑脚的往阿鸢平时熬药的地方走去。
“主子您别怪奴才,奴才也是迫不得已,您放心这不会害了您的命............”
就在他边小声絮絮叨叨的说着些什么,边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的时候。
突然,他感到后脖颈一疼,随后整个人如软面条似的倒地。
“主子,是吴石。”
“哗啦————”
吴石再次睁眼,是被凉水泼醒的。
他一看到面前的人,整个人心猛然一顿,整个人哆哆嗦嗦的就跪下了。
“主、主子。”
瞧他这副反应,说没鬼才怪。
“说吧,谁指使你的。”
阿鸢不欲与他多说,直奔主题。
“主、主子饶命,奴才错了..........”
吴石整个人都在颤颤发抖,面色苍白,不断地给阿鸢磕着头。
“回答问题!主子问你话呢!”
看他嘴里只顾着求饶实际并没有说出什么有用的话,阿月气不打一出来,上前给了他一脚。
吴石也没有躲,被踹得往后一仰,又不敢耽搁,继续爬起来磕着头。
他年岁不大,之前也没做过这样的事,如今事情骤然败露,他一下子六神无主,只鼻涕眼泪一同流下,不断磕头认罪。
“你老老实实的说出背后的人,本小主还能饶你一命,如若不然,别说你的命,你宫外的家人,本小主不介意一同送上路...........”
这是阿鸢第一次放出如此狠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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