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余星瑶羞愧难当,眼泪汪汪,只吐出两个字便哽住了。
“朕赐你御酒一杯,你赶紧喝了吧。”皇上侧首,似乎不愿再看余星瑶。
“不要!”卢令贞膝行上前,手腕上的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抬手想抱余星瑶,却被锁链桎梏抱不得,只好揪着余星瑶的衣裳哭泣。
“皇上饶命!只要你饶了我,我可以帮皇上平定塞外其他部落,帮大梁消灭十绝帮……”余星瑶心慌,急忙提出所有可能打动皇上的话。
皇上抬手:“不必,朕有忠臣良将,何必用你这等不忠不孝、水性杨花之人?赶紧上路吧。难道,非要朕命人灌你不成?!”
“皇上,我们留下余星瑶吧,或许还能派上用场。”容皇贵妃见状,替余星瑶求情。
皇上看向容皇贵妃,眼神幽冷。
容皇贵妃还是第一次被皇上用这样的目光盯着。
她心一颤。
莫非皇上怀疑她了?
她低下头,帮余星瑶求饶也不是,不帮余星瑶求饶更不是。
皇上突然笑了:“来人,带皇贵妃下去。她胆子小,怕是见不得这个。”
宫人闻言将容皇贵妃带了出去。
容皇贵妃此刻只希望皇上下手利索些,既然要弄死卢令贞母女,就少啰嗦些废话,省得卢令贞反水。
“皇上饶命,皇上饶我女儿性命啊!”卢令贞头磕得山响。
皇上下令:“来人,帮余星瑶把酒饮下。”
两名内监上前,一个将余星瑶按住,另一个使劲捏开余星瑶的嘴巴,便要往里灌毒酒。
卢令贞惊惶至极,眼睛睁得很大很大:“皇上饶命!只要您饶命,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皇上抬手,令内监暂时停下,问卢令贞:“你要说什么?”
“什么都说!”卢令贞吓得三魂少了两魂,七魄只有一魄。
“哼!若再有一字不实,朕就当着你的面把你女儿千刀万剐!”皇上一拂袖子,重新归座。
“母亲!”余星瑶喊了一声。
“星瑶,没什么比你的命重要。”卢令贞悲从中来,擦了擦眼泪,然后才向皇上回禀。
“是容皇贵妃,是她。我求她帮星瑶美言,她提出,要我想办法将太子拉下马。只要把太子从储位上弄下来,她就一定会保住星瑶。我一个妇人,又没了郡王妃之位,能有什么法子?我原本养了一些瘦马,瘦马尚且没有长成,我就想,如果太子玩弄幼女,有了这等丑事,皇上必然不会再让他当储君。”
“所以,你故意引许卿姝发现此事,想让她闹出来?”皇上冷声问。
“原本计划,过些时候,再把这件事闹出来,最好让皇上亲自发现。没想到,许卿姝往我庄子上安插了人,事情居然提前暴露了。不过,这样也好,许卿姝直接得罪了太子,太子成与不成事,许卿姝都落不了好。”卢令贞眼里闪动着得意的光。
“你们真恶毒。你为何那么恨许卿姝?”皇上问。
“因为她挡了星瑶的路。因为她,星瑶当不得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了。”卢令贞恨恨道。
“呸!就余星瑶这人尽可夫的德行,配当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吗?!”皇上忍不住横了卢令贞一眼。
卢令贞低头掩藏恨意,没有说话。
“你怎么搭上了太子?太子怎么可能理会你?”皇上问。
卢令贞低头,不敢回答
“说!”皇上不过说了这么一个字,卢令贞的身子就抖如筛糠。
“是驸马。我想办法搭上了驸马。驸马先享用了幼女,食髓知味,他想讨好太子,便从中牵线搭桥,帮忙将幼女带进太子庄子里。他唯恐太子没胆子收下幼女,就用药酒为太子壮胆。”卢令贞招供。
“也就是说,太子睡幼女的时候,确实不清醒?”皇上追问。
“应该是。驸马说,等太子玩两次,明白了美妙的滋味,他再告诉太子。到时候太子对幼女欲罢不能,必然得倚重我们。”卢令贞回答。
“到那时,你再设计揭出来这件事,必然朝野哗然,太子无论如何也守不住储君之位了,对也不对?”皇上铁青着脸问。
卢令贞颓然点了点头。
“你又是怎么搭上驸马的?你一个罪妇,在尼姑庵戴罪修行,驸马再不出息,也不至于理会你。”皇上神色冷峻。
卢令贞眼神躲闪。
皇上瞅了瞅内监。
两个内监非常懂事,立刻开始着手给余星瑶喂御酒。
卢令贞大惊失色,急声道:“是卢东岳,我的哥哥!”
皇上眉头紧锁:“卢东岳?听说卢东岳为了女儿女婿,不肯理会你了,他怎么会被你驱使,冒风险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卢令贞迟疑了片刻,才终于开口:“我用幼女款待了卢东岳。”
“他……卢东岳竟然是这等人?!”皇上不由得瞠目。
“他醉酒作出丑事,怕我张扬,只得助我。”卢令贞感觉羞愧,却又有些解气。
若不是卢东岳对她太绝情,她又何至于对自己亲哥哥使这种手段?
到了此刻,皇上只觉得看卢令贞一眼都恶心。
皇上站起身:“来人,将酒赏给卢令贞。”
“不要!皇上,母亲已经全都招供,求求您饶母亲一命吧。”余星瑶流着泪哀求。
“这等毒妇,赐她一杯毒酒,都是看在汝南郡王的面子上。若不然,朕已经命人将她拖出去五马分尸了!”皇上冷然道。
“星瑶,你要好好活着,要好好活着!”卢令贞脑子一片空白,只会说这一句话了。
“来人,先将余星瑶带下去。”皇上又吩咐。
余星瑶被强行拖了出去。
之后,皇上走出房间,看了看在外面等待的许卿姝:“果然女人更明白女人的心思。她既害你至深,朕就准你进去看着她死。”
“多谢皇上。”许卿姝行礼。
皇上带着一身疲惫朝外走去。
容皇贵妃还在等着他呢。
许卿姝进了里间。
“两位公公稍等片刻,我有几句话想跟她说说。” 许卿姝给两个公公每人塞了一个银锭子。
内监们自然愿意行个方便。
内监离开以后,许卿姝一步一步走近卢令贞。
“想不到吧,你人生最后时刻,守在旁边的人,竟然是我。“许卿姝缓缓说道。
卢令贞凄然而笑:“那又怎样?你别得意。我且告诉你,你这辈子也不可能做回汝南郡王府的女儿!”
许卿姝莞尔一笑:“关你何事?死到临头了,你还以为你是汝南郡王府的人呢?”
说着,许卿姝蹲了下来,冷冷直视卢令贞:“汝南郡王府的人都恨死你了!”
卢令贞身子一颤。
“你曾是汝南郡王府的人这件事,令汝南郡王府蒙羞。整个郡王府,包括旁支,都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块!就连你的母家,都恨你至深!”
怔了片刻,卢令贞似乎有些疯癫:“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他们,我不在乎!我只在乎星瑶,只在乎星瑶。”
“我知道。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会送余星瑶下去和你团聚。”许卿姝唇角带着笑意。
“你……你好恶毒!”卢令贞骂道。
“恶毒?我恶毒?那也是拜你所赐, 我的嫡母。”许卿姝一字一顿地说。
“呸!郡王府不会认你,不会!我不会承认这件事,绝对不会,你这辈子别想恢复身份!”卢令贞恨恨道。
“我才不想恢复身份呢!反正我如今是县主,是世子夫人,娘家兄弟也争气。何况,郡王爷很是欣赏我,天天念叨着让我陪他下棋。倒是余星瑶这个明面上的亲女儿,又是伤重,又是坐牢,郡王爷问都不曾问上半句呢。”许卿姝笑道。
“你……你等着吧!等太子登基,才有你的好日子过。”卢令贞咬牙切齿。
“我有没有好日子过,反正你是看不到了。对,余星瑶也看不到了。你有心思替我操心,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怕是今后寒食节,没人给你们母女烧纸钱啊。”许卿姝轻叹。
“你滚!滚!”卢令贞恼羞成怒。
“我哪里能滚?我奉皇命在这里看着你咽气,你得死透了,我才能放心走。卢令贞,你怕是不知道我多盼着这一天!我娘在天有灵,也必然要看着你死才解气。”许卿姝道。
卢令贞伸手来抓许卿姝,许卿姝敏捷,岂能让她抓住?
许卿姝嫌弃地抬脚,将卢令贞踹倒在地,然后请两位内监进来给卢令贞灌酒。
卢令贞拼命挣扎,却挣扎不脱。毒酒被灌进了卢令贞的喉咙。
两位内监松开了手。
卢令贞像疯狗一样扑向许卿姝。
两位内监急忙将卢令贞扯了回去,用脚踩着她,省得她冲撞了许卿姝。
卢令贞大约喉咙难受,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许卿姝安安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想,娘的魂魄在吗?
您看看,看看啊,卢令贞终于得到了报应!
过了片刻,卢令贞开始腹痛难忍,捂着肚子,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身子剧烈地抽搐。
又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卢令贞猛地吐出一口血,腿一蹬,终于咽了气。
太医进来验了,便去回禀皇上。
卢令贞已经不是郡王府的人,自然不能入葬郡王府祖坟。
卢东岳被皇上削职流放,卢东岳虽没有告知卢家人事情的全部真相,卢家人如何猜不到他是被卢令贞牵连了?
卢家自然没有人愿意前来张罗卢令贞的后事。
许卿姝出了北镇抚司,便看见了余沐白。
余沐白神色凝重。
“你来为卢令贞收尸?”许卿姝低声问。
“是。无论如何,名义上,她曾是我的嫡母。我若不来为她收尸,难免被人指责薄情寡义。”余沐白小声回答。
许卿姝点了点头。
“我在乡下买了一小块地,准备将卢令贞葬在那里。”余沐白又说。
许卿姝道:“如此安排也好。”
就在许卿姝准备离开的时候,余沐白用极低的声音说:“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许卿姝惊讶看向余沐白。
余沐白压低声音道:“我的亲生父母,当年被卢令贞灭口了。”
许卿姝仔细端详余沐白的神色,明白余沐白应该没有撒谎。
“卢令贞一直告诉我,我的亲生父母,是卢东岳的表妹夫和表妹。我的亲生父亲因此被卢东岳提携,如今在闽地当知州,我亲生母亲也在那里。她还让我去见了我的亲生父母。可后来我查到了,闽地那对夫妇根本不是。”余沐白平静地说。
可许卿姝能够看出余沐白平静下的仇恨和痛苦。
“实际上,我的亲生父亲,不过是卢东岳的幕僚。卢令贞将我抱进郡王府以后,就让卢东岳将我亲生父母灭口了。”余沐白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这么说,卢东岳兄妹二人都跟余沐白有着血海深仇。
许卿姝明白了余沐白向来的隐忍。
为了萧侧妃,也因为卢家势大,余沐白不能快意恩仇。
卢家兄妹有了今日的结局,余沐白该是高兴的吧?
许卿姝突然想起一件事,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世子妃……世子妃怎么样了?”
“她……她因为得知岳父的消息,悲伤过度,小产了,如今正在府里将养。”余沐白回答。
许卿姝总感觉余沐白的话里竟然带了几分轻松释然。
她不敢细想,只温声道:“世子妃心思单纯,对你用情很深……”
“我知道了。我先去忙了。”说着,余沐白便向北镇抚司走去。
许卿姝上了马车,吩咐车夫驶向郡王府。
郡王府大门紧闭,看起来非常萧瑟。
门房上的人告诉许卿姝,世子妃回了卢家。萧侧妃苦劝世子妃,世子妃不听,萧侧妃无奈,只得护着世子妃一起去了。
许卿姝心中五味杂陈。
卢兴华有错吗?她没有错。
可她的父亲,是余沐白杀父杀母的仇人。
两人偏偏还阴差阳错结成了夫妻。
许卿姝为卢兴华难过,越发恼恨卢令贞。
回到国公府,盛怀瑾已经回来了。
“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盛怀瑾迎了上来。
“皇上赐死了卢令贞。我在跟前,实在吓坏了。”许卿姝拍了拍心口。
其实,这件事,她畅快极了,哪里会害怕?
“余星瑶呢?”盛怀瑾问。
“皇上倒是没有当场赐死她。”许卿姝暗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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