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圣贤,左右不过都是凡夫俗子,执念太深谁又能保证一辈子不会做几件错事。
俩人就这么坐着,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开口。默了一会儿,还是乔慕先道:“霖哥儿,过去这事我很抱歉,但我真心希望你往后的日子能顺遂和乐。”
这话说出来可能有些空,但乔慕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岳霖长长的吁出一口气,神色也放松下来,“你没什么好抱歉的,跟你又没关系,跟雁舟哥也没关系,是我一厢情愿罢了。我今日来也不是来跟你说这些的。”
他伸手覆上乔慕的手背,“你知道我为什么想找你去给我行三梳礼吗?”
乔慕摇了摇头,“不知道。”
岳霖道:“因为我真的很羡慕你。”
乔慕喃喃道:“羡慕我?”
岳家是村里最大的富户,在旁人看来,岳霖有爹娘疼爱,兄妹和睦,样貌也生得好。反观乔慕自己,才是爹不疼娘不爱的,有什么值得羡慕?
岳霖继续说:“我自小长在水云村,听过村里不少东家长西家短,见过太多哥儿女娘在夫家遭冷眼受冷待的。有的甚至因为生不出小子被相公下狠手打,被婆母百般刁难。”
他叹了口气,“世道对哥儿女子本就苛刻,若不能寻个好夫家,那一辈子便是受尽磋磨。”
“可是你很幸运。”岳霖抬头看着乔慕,“中秋那日,我是真的很佩服你。你跟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在那种时候也没露出半分怯懦。”
乔慕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夸他,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一时还真有些脸热。
岳霖说:“那日,我见雁舟哥处处护着你,又看你俩都在为彼此着想的模样,我好像突然就想开了,也放下了。”
“这不就是旁人所艳羡的吗?”他顿了一下,“也是我所强求不来的。”
乔慕听罢有一瞬的愣神,同秦雁舟成亲称得上是稀里糊涂,阴差阳错。
他自小身世悲惨,日子过得苦累,除了哥哥更是没人再关心他半分,现在居然也成了别人眼中的有福之人。
乔慕心下触动,遇上秦雁舟确实是他有生以来最大的幸事。
岳霖笑着说:“乔慕哥,就当是让我也沾沾你的福气吧。”
乔慕回过神来,还是有些为难。“岳叔和钱婶能同意吗?”
岳霖浑不在意的挑了挑眉,“只要我答应成亲,他们有什么不顺着我的?”
乔慕想了一下,看着岳霖郑重的点了点头。“好,那到时候我一定去。”
岳霖走后,乔慕想起他方才说的那些话心下还是不免有些怅然。岳霖是个不错的人,乔慕也是打心眼里祝福他能过上顺意美满的日子。
这事就这么应了下来,但乔慕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毕竟他没有经验,就想着等傍晚吴春兰过来的时候叫她跟自己说说要怎么做,该说些什么吉祥话才好。
——
田里的稻杆已经晒了半月,秦雁舟走前虽说不用着急去拿,但乔慕担心入了深秋怕是要下雨,到时候又给淋湿了就是白费力气。
所以岳霖走后他就到后院把水牛给牵了过来,套上板车下了田。
如今乔慕已经认得了水云村的大半人,路上遇到了相熟的他都一一打了招呼。
没走多久就到了田里,稻杆晒了半个来月,已经差不多都干透了,也轻了许多。乔慕先把水牛拴在一旁的树下吃草,自己则到田里将先前扎好的稻草一捆捆往板车上抬。
天边的白云随风慢慢飘移,时不时变换着各异的形状。搬了不过几个来回,干稻草就垒了满满一板车。
将稻草压实,乔慕拿过麻绳,手脚麻利的绕了几个来回将稻草绑好。
水牛依旧悠闲的在树下吃草,这个季节的草叶已经不够鲜嫩,但水牛似乎并不介意,嘴里“咔嚓咔嚓”的咀嚼着,一副享受的模样。
乔慕走到树下把牛绳解开,伸手在牛背上拍了一下,“咱们要回家去了。”
“哞~”水牛眨了眨黑溜溜的大眼睛,听话的转身往村子的方向走回去。
乡间小路并不宽,两边杂草丛生。但好在常年有人走着,路面还算平坦,堪堪够水牛拉着板车经过。
乔慕这会儿就轻松了许多,只需在一旁赶着水牛,时不时还能空出手薅两枝路边的狗尾巴草捏在手里把玩,十分悠闲的回家去。
转眼的功夫,一天就要过去。回到村里时家家户户都已经升起了炊烟。
不知哪家用了松枝来烧火,大老远的乔慕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松香味。
他牵着水牛一路回到了离家不远处的岔道口,正要过去却发现自己家院子外竟有个人影在鬼鬼祟祟的张望。
乔慕皱起眉头,感觉有些奇怪,这大白天的会是谁?该不会是小偷吧?他正想走近点去看看却见那人像是看到了谁一溜烟的又跑了。
乔慕走到自己家院前才发现岔路的另一边是叶澜带着孩子过来了。叶澜见他拉着板车便笑着问他,“你这么早就去拉稻草了?”
“我家稻子割得早,这时候稻草已经差不多干透了。”乔慕答着他的话,又偏头朝方才那人走到方向看去,却连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你看什么呢?”叶澜顺着他看着的方向看去。
乔慕心不在焉的收回视线,“没什么,咱们先进去吧。”乔慕拿出钥匙去开门,想着或许就是个过路人,应该是自己多虑了。
——
罗家,罗二他娘李氏正在院子里筛豆子。
“嘭!”的一声响动,门板被人从外边踢开。
“诶呦!”李氏被吓了一大跳,手上一松豆子刷啦啦的掉了一地。“老二,你要吓死你娘啊?”
罗二臭着个脸快步走进院来。
李氏对这个小儿子自来都是溺爱,见他这样便赶紧问道:“这是怎么了?”罗二充耳不闻,进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李氏赶紧跟进去,“谁惹你了还是哪不舒服啊儿子?谁要敢欺负我儿子,娘给你说理去!”
罗二满脸烦躁的将杯子放下,他想到这几天的事就憋屈得慌。
自从知道秦雁舟不在家后,罗二就偷摸往秦家跑过好几趟,在旁边偷摸着观察过几次后却发现家里并不是乔慕一个人,他想做什么根本一点机会都没有。
心里不痛快,他就想着去镇上找找乐子。于是朝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老娘伸出了手,“给我拿点钱。”
李氏抖了抖围腰,为难道:“家里钱都在你爹那儿,我哪有什么钱啊。”
罗二败家又窝囊,曾经为了去镇上嫖赌居然偷家里的田契去卖。他爹知道后被气得半死,之后便把家里的银钱田契都藏了起来,还勒令李氏不准再给他钱。
罗二不爽的“啧”了一声,“我哥他们那边这月的钱还没送来吗?”
“啊……”李氏支吾道:“那女人怀上了,说要补补身体,这几月就不送银钱来了。”
“什么!那我怎么办?!”
他爹不给钱,罗二每月能去镇上潇洒几日全靠他娘去他哥家要钱,现在居然不送了他能不急吗?
自从上次想占他嫂子便宜没成后他就一直记恨在心,如今更不能叫她好过。
“不是,她以为自己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啊?就生个孩子还补什么身体!谁知道她是不是怀的什么野男人的野种,不过就是个贱货,她配吗她!”罗二嘴里不断的恶毒咒骂着,还尤为不解气的抬腿将旁边的凳子踢翻。
“是是是。”李氏赶紧道:“你别生气,娘这就上他家去,一定把钱给你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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