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母亲顾橙安的照片。
照片中的她,比他记忆中还要年轻漂亮,约莫二十出头,在阳光下抱着一束铃兰,笑容明媚。
印象中,他母亲温柔娴静,但不爱笑,更不会笑得像盛南伊那般明媚恣意。
他们原先推测张枫帮他复仇,要么是为情要么是为仇。
这张照片一出,前者的可能性骤增。
天底下估计没有儿子会想了解亡母的过往情史,他也不想。
冷冷扫过一眼后,傅承屹噙着抹似是而非的笑,幽幽地道:“我还以为你至少会选择等价交换。”
张枫身上有他想要挖掘的秘密,显然不是这些。
对方脸上尽是成竹在胸的坦然,“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她是生是死?”
太阳西沉,漫天云霞笼在男人英俊如琢的脸上。
微凸眉骨下,深邃的眼窝宛若巨大的漩涡,将绚烂瑰丽尽收,却释出空洞冷寂。
笑弧又深几分,笑意不达眼底,“什么意思?”
工厂爆炸案距今十八年。
案子轰动全国,详实的报告显示现场有他母亲的DNA。
假如……
眸底划过一抹寒芒,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收拢,臂腕青筋暴起,宛若蛟龙,沉没在精致昂贵的墨黑衣袖下。
张枫沐在夕阳中,轮廓渐趋模糊,藏于面下的半分阴险仿佛无声消弭。
那一闪而过的锐芒更像错觉,他甚至在张枫脸上看到了父辈的慈爱。
张枫笑言:“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能猜到我要说什么。”
报告可以造假。
亦或者,现场留有部分DNA……
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攥起,又倏地松开,傅承屹徐徐起身,拿起照片,脸上一派云淡风轻,“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转身一瞬,眸色深浓,俨如暗夜。
张枫靠在椅背上,轻描淡写的语气,隐约透出尽在掌握的笃定,“你还有考虑的时间。”
——
银色宾尼法利纳骤停在盛和天际,宛若闪电划破夜空,轰鸣震耳欲聋,似乎昭示着一场淋漓酣畅的暴雨。
傅承屹离开公司前,盛南伊已特意提醒过今晚有惊喜。
他比想象中回来得要快,却迟迟没有上楼。
盛南伊趴在窗边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这人怎么一直坐在车里,都没看到她吗?
橘色院灯温暖着女人的眉眼与笑容,明明镌刻在记忆深处,他却像从未认识过一样。
难以置信。
手机响起,傲娇嗓音中略带一丝甜魅,“你在车里干嘛呢?上来呀~”
他抬眸,二楼窗边,女人长发披肩,发丝缱绻,笑靥明朗,像极了从前。
他们隔空相望。
幽夜星辰错落,像垂下无数张网。
他们从前很遥远。
他耗尽全力挣脱掉自己的网,割开她的网,以为双双奔向自由,恍然发现天地之间本就是一张大网。
傅承屹冲她淡然一笑,把照片塞进抽屉夹缝,下车。
小女人一把拉起窗帘,又偷偷掀开一角瞄来,明眸善睐,比群星更璀璨。
傅承屹上楼浅吻一下便去了浴室,推门而出,仿佛地狱直升天堂。
女人穿着浴袍横趴在床,修长笔直的双腿纤细又不失肉感,就那么明晃晃地翘在那儿,随意晃着,像两片羽毛肆无忌惮划拨在男人最脆弱的神经上。
身体瞬间紧绷。
空气中弥漫着起泡酒的香甜,像无意中打翻整车蜜糖,再寻常不过的对视也能被催发出浓情蜜意,何况他们不止如此。
女人不知喝了多少,醉眼朦胧,纤白手指夹着一张纸,“傅承屹,我去做检查了哦~”
上挑的尾音蕴着酒后独有的软糯,他一口没喝也要醉了。
傅承屹喉结翻滚,眼神躲避,直奔检查单。
检查单看了一遍又一遍,余光瞟了一眼又一眼。
双腿还在晃,光滑细腻。
爱人如养花,反馈最为真实。
娇花还要盛宠,这几个月她被养得极好,明媚从眉梢眼角尽情流淌。
身上长出实实在在的肉,藏在雪白肌肤下,莹润性感。
傅承屹若无其事地把检查单放到桌上,又目不斜视地把横在大床中央的女人抱回一侧。
谁能想到浴袍只是披在身上,一抱一放,风情尽显——
莹白细腻的背上,绑了个硕大的草绿色蝴蝶结……
男人眸色一暗,墨色翻涌。
初尝禁果那日,她穿的便是这个颜色,嫩芽一般青涩,却勾魂摄魄。
再看这张脸,一颦一笑全是熟女风韵,明明褪去少女的稚嫩,偏偏灵眸流转出一丝俏皮,勾出了当年的味道。
脑袋枕在雪臂上,乌发披肩,她像森林深处探出头的妖,就缠在你必经之路上,撩而自知。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大大方方显示一圈,“喜欢么?我挑好久呢!”
红唇张合,呼吸都漫出起泡酒的甜腻,蛊得神经狂跳。
游走的目光浸上色气,沙哑的嗓音却故作恶狠狠,“盛南伊,给你一分钟逃,或者今晚别想睡。”
双臂缠颈,他的世界全是那片清新的草绿色。
这个礼物他馋了许久,也拆了许久。
星河璀璨,不知谁放起烟花。
无数碎光倾洒,好似一场盛大的流星雨。
无人在意谁的梦想被抛向高处,谁的梦想又陨落在他乡。
只记得那一瞬的绽放。
……
日头爬到鼎盛,盛南伊突然从梦中惊醒,她下午还要去发布会呢。
抬头看到傅承屹靠在床头,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什么。
她轻轻晃他,“傅承屹?”
男人倾身而下,温柔吻她眉眼,“乖,换个称呼。”
“承屹?”
一脱口顿觉怪异,仿佛突然长了辈分。
好在他并不认可。
她又试探性地喊:“哥哥?”
眸光微闪,还是不太满意,“我又不搞禁忌之恋。”
“……”
莫名其妙,上次喊他,不是挺开心么?
盛南伊像个答不对题目便丧失耐心乱蒙一气的小孩,明艳五官写满敷衍,“老公。”
身子一下被箍紧,男人薄唇抵在耳根,喑哑性感的嗓音经由耳骨传导,“乖,老婆。”
“……”
有必要这么激动么?
以前也喊过的啊。
傅承屹含住她的发,慢慢移至脸颊才松,粗沉的呼吸一下下加重,落在被折磨大半夜格外敏感的耳中,引起自发的震颤。
他闭着眼,长睫在脸上磕出细密的影,藏在眼底的深情缱绻,尽显于色.欲满满的吻中。
唇还微肿的女人再也承受不住他的热情,把他压在身下,反客为主,“昨天跟张枫谈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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