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们想要我灵魂的原因吗?”
陶无殇撑开伞面,接住了一道攻击。
白兰则是站在那里,轻笑着说。
“是啊,很快你就会变得和我们一样了,当然,你只是作为我们附庸的存在,你的灵魂将会被洗净,你也会变得不再是你。”
陶无殇通过几句交谈,大概理解了眼前人的话。
魔族到底要想做什么?
他的心中生出疑惑和担心。
而这个时候,他又想起邹正的话。
这和尚面相看得还挺准的,他不禁这么想到。
只是……
他刚服下那莲子,那莲子真的有那么神奇的话,说不定倒是个机会。
可是真的值得去做吗?
拼上性命去换取一个渺茫的机会,迎接自己的说不定是身死道消。
陶无殇不禁这么想。
他握着油纸伞的手更加紧了几分。
可是风雨阁地处北方,这么多年来和魔族一直纠缠不休,自己的师叔岑仲时曾经在自己的耳边念叨过很多次。
要是真的能做点什么,结束这么多年的纷争,自己的师兄弟们,以后风雨阁的弟子,或许也会轻松一点。
他又用力地握紧了手中的伞。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个陶无殇,有许多个元婴,哪怕自己死了,也只是死了一个普通的陶无殇而已。
要是自己没有死,或许这个世界会迎来天翻地覆的变化。
或许,这场长达两千年的恩怨纠葛,终于可以在他们这一辈结束了。
陶无殇第三次,用力地握紧了自己手中的伞。
他的脑袋里面想过许多东西。
他真的很不擅长说话,可是他真的会想很多东西。
会想自己的推测是不是正确的,会想自己是不是能够舍弃这份性命去尝试一下这份不足万一的可能性。
第四次,陶无殇松开了自己手中的伞。
他将全部的气都凝聚在了自己的灵魂上面。
他将自己的一切都赌在了自己的灵魂,还有那颗莲子上面。
他现在只希望那颗传说中的九转坐佛莲,那百年一颗的莲子真的有想象中那么神奇,能在关键时刻保他一命。
无数道气飞来,白兰手中拿着一块镜子,陶无殇认得那剑气,那是剑宗的小玄天剑。
他突然意识到了这次魔族的准备可能比他想象中更加充分。
而他同样也产生了一种,自己搞不好赌对了的可能性。
下一刻,他的眼前渐渐漆黑,他的身体向前倒去。
他的灵魂被吸入,装进了瓷瓶当中。
那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周围一片幽深、黑暗,灵魂脱体,被完全禁锢,但是却没有消散,同样也没有失去意识。
更重要的是,他甚至还可以修炼。
因为那颗九转坐佛莲,因为那颗百年一产的莲子。
他感受到自己的灵魂被装进了另一个身体里面。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叫陶无殇了。
他叫杜十四,也叫二十七。
是魔柱的候选人,也是傅一言钦定的,二十七魔柱。
他的灵魂藏在那里,一开始,他还无法掌握这具身体。
后来,他可以慢慢影响这个身体。
再后来,他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
不管这具身体是怎么来的,不管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是谁。
陶无殇彻底掌握了他。
在成为二十七的那段时间,他跟着做了许多事。
他主要的任务是潜伏。
但是,他也杀了人。
等到陶无殇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了自己已经坠入了一条没有办法回头的道路。
他知道傅一言在暗中策划着什么,可是如果不能得到他的信任,自己将永远没有办法知道他的计划。
而这具身体,这个通透的灵魂,是他接近傅一言的最好工具。
傅一言并不信任人,人对他来说都是工具。
但傅一言信任杜十四,因为这是他自己创造的工具。
陶无殇等到手上沾血的时候,才明白自己已经堕入了黑暗当中,是非正义,在他这里已经变得模糊。
他只能为了一个目的,不断地向前走去。
他一边杀人,一边救人。
殷弑命想要杀谢雪娇,陶无殇阻拦了他一瞬,谢雪娇因此保全了性命。
殷弑命想要杀陈宏,陶无殇再次阻拦了他一瞬,陈宏也因此保全了性命。
但他也帮傅一言做了不少事。
他潜入了无情阁,作为一名普通的弟子。
他的潜入很成功,没有人能够看出来他是魔族,哪怕他身上有着一抹违和感。
但是因为他的灵魂澄澈,所以不管装进哪个身体里面,都会极为适配,让人探查不出其中的问题。
陶无殇的计划,毫无疑问成功了。
邹正只是给了他一颗莲子,邹正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邹正只是觉得陶无殇没有死。
而陶无殇确实没有死,他混入了两方当中,在这个世界最黑最暗的地方,观察着这个世界。
他向甘自渡伸出了傅一言的橄榄枝。
那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他不知道为什么傅一言胆敢向甘自渡伸出橄榄枝,他甚至做好了两手准备。
但甘自渡答应了。
陶无殇在纳戒里面写了自己这两天对于魔族的调查,关于魔族势力的分配,军队的行动,以及魔尊、魔皇、魔君和魔柱的情报。
这些情报都是他小心翼翼收集而来。
他在做这些事的时候都特别小心,他知道傅一言的天机术。
甚至于傅一言当着他的面对着他使用过好几次。
但哪怕是傅一言,也没有发现他,或许是因为那颗莲子,又或者是,刚开始的时候,这具身体的掌握在原杜十四的手里面。
傅一言和原杜十四都沉浸在这份喜悦当中。
而随着时间过去,他逐渐变成了傅一言最值得信任的工具。
他利用这一切,什么话都没有说,在黑暗里面走了两年。
他是个不擅长说话的少年,他只是喜欢坐在石头的椅子上,看着太阳的余晖,想很多很多的事情。
看着无尽的雪原,看上一天。
这个时候岑仲时就会从他背后走过来,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关切地问。
“无殇,在想什么呢?”
陶无殇就会站起身来,对着自己师叔露出一个笑,然后摇摇头。
“没想什么,就是在发呆。”
岑仲时也不再问他,两个人就一起看着雪原。
过了很久之后,岑仲时总会感叹一句。
“北方,其实也很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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