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国公府
夜间一位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襦裙的少女,正坐在闺阁的窗前,她衣襟上围了一圈柔软的白狐毛,将完美的身量展现出来。
一张绝美动人的精致小脸,白皙的脸庞,发髻上簪了两只碧玉簪,两侧还有一对碧兰零花双合玉步摇,气若幽兰,媚而无骨,整个如玉般的美人。
但若是稍加留意,便会发觉,面前的少女,脸上的表情并未有任何的变化,但是眼神中却透露着淡漠。
她是勋国公府的唯一的嫡女,也是即将嫁给太子的准太子妃。
但脸上的愁容,根本就掩饰不住。
婢女紫苏焦急的跑进来,“姑娘,姑娘,不好了。”
郑姝懿心里一紧,呼吸一滞,一种极其强烈的恐惧感袭来,“怎么了?”郑姝懿眼神惊恐,与刚刚判若两人。
“东宫出事了。”紫苏双腿发软,嗓音沙哑的说道。
“太子殿下!”郑姝懿手中的茶盏,瞬间落地,滚烫的茶水溅到了身上,吓的紫苏赶紧上前查看,“姑娘,您没事吧!”
郑姝懿脑袋轰的一下,险些就失声尖叫,但还是镇定的问道:“我没事,父亲呢?”
“国公爷正在厅堂。”
“走!去厅堂。”郑姝懿两腿发软,战战兢兢的走了出去。
“是!”
东宫太子萧御彻,九岁那年被册立为太子,自幼勤学苦读,日夜用功,从来没有一丝懈怠。
但天不遂人愿,一场风寒久病不愈,再加上积劳成疾,慢慢的引发了肺痨。
太子病重的这些日子,朝野上下,民间百姓,皆是一片担忧。
萧御彻深得人心,地位稳如泰山,不可撼动,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太子。
郑姝懿出身尊贵,当今陛下登基不久,便被内定为太子妃。
其父郑宴乃是第五代勋国公,并加封辅国大将军,世代镇守北境,手掌兵权。第一代勋国公随太祖皇帝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太祖皇帝打下天下后封赏有功之臣,第一代勋国公位列榜首,更是将自己唯一的嫡公主昭华公主许配给了第二代勋国公,勋国公府在朝中,乃至如今的宗室之中,都掌握一定的话语权。
其母窦荣宪出身世家大族扶风窦氏,外祖父乃是先帝的太傅,门生遍布朝野,手掌实权。
十年前,当今陛下发动兵变,杀兄夺位,时年五岁的郑姝懿当时正跟随窦荣宪进宫,虽然陛下忌惮勋国公府和窦氏一族,并未伤害她们母女分毫,但是那一血腥残忍的一面,每每想起,还是后怕,身体忍不住的颤抖。
之后,郑姝懿大病了一场,病好后便又跟随家人回到了北境。
但她的命运,也因为那场宫变被改变了。
东宫
承乾殿内,太子萧御彻已经是奄奄一息,他的嫡亲弟弟辰王萧御衍正陪在他身侧。
萧御彻微微颤动的嘴唇苍白无血,艰难的喘息着,滚动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神色变得绝望而无助,疲惫的脸上透着一股死灰之色。
他的身侧坐着一位眉峰高扬,相貌俊美,长身玉立,一身玄色窄袖蟒袍的男子,此人正是他的嫡亲弟弟萧御衍。
“阿衍!”萧御彻艰难的发出声响,握住了萧御衍的手。
“皇兄!”
萧御衍眼含热泪,一双眼睛空洞无神,看到皇兄的脸色白中泛青,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咬紧牙关。
“阿衍,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好好听着。”
“皇兄您说,我听着。”萧御衍眼眶泛红,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走后……咳咳……父皇定然会立你为太子,以后你要勤学苦读,好生用功,肩负起太子的职责来。”
“母后……母后定然痛心不已,你作为儿子,一定要时常陪在母后身边,父皇日理万机,政务繁忙,你要为父皇分担。”
“咳咳……”萧御彻眼角的泪水落下,满是不舍。
“还有宣阳,她性子顽劣,与你不相上下,皇兄走后,你要多管教她。”
“阿衍……皇兄……皇兄走后,这些都要交给你了,你切不可让皇兄失望,不然皇兄就是在天有灵,也……也不会安心的。”萧御彻气息不稳,用尽了浑身力气,才将这段话说完。
萧御衍跪在床边,哭的泣不成声,“皇兄,我都记下了,您放心,我一定乖乖听您的话。”
“皇兄,不会的……皇兄……”萧御衍趴在床上,痛哭流涕。
“好!还有郑姑娘,是皇兄对不住她,凭借她的出身,命中注定她会成为太子妃,想来父皇会将她许配给你。”萧御彻深感对不住她,被圣旨赐婚的女子,她今后可怎么嫁人啊!
“皇兄!她是皇嫂,臣弟怎么能……”萧御衍猛地抬起头来,眼神惊恐,连连摇头。
“身在皇家,身不由己,有些事你做不了主,皇兄只愿你能善待她,她是个苦命人,这一生也由不得自己选。”
“答应皇兄,好好善待她。”萧御彻用力拍了拍他的手,一脸恳求道。
萧御衍低头痛哭,片刻后抬起头,“好,我答应皇兄,皇兄,我什么都答应。”
萧御彻听到他答应了,心里松了一口气,缓缓的闭上眼睛,脑海里闪现起第一次见到郑姝懿时的场景。
“臣女郑姝懿,给太子殿下请安!”
“起来吧!”萧御彻神色平静,脸庞上挂着成熟稳重的表情,就连声音也是低沉清冽。
“多谢太子殿下!”郑姝懿轻声道,大着胆子仰头,目光深深的看了萧御彻一眼。
他事先就知道郑姝懿会进宫,所以便特意在那儿等着她,就是想偷偷的看一眼他未来的太子妃。
有关郑姝懿的事情,他都有所了解,容颜俊丽,性情温和,待人宽容,知书达礼,日后,也定会是一位合格的妻子。
那时的他,一直期盼着,他们能够早日成婚,可自他病重后,这婚事便一直拖着。
甚至有人提过,想要用婚事冲喜,萧御彻果断拒绝了。
他不想耽误她,更不想害了她一辈子。
“终究是有缘无份啊!”萧御彻眼角一行情泪流下。
“皇兄!”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上天为何要这样待我?为何要这么早带我走,我还有好多雄心壮志没能实现,我……还要好多好多要做的事。”
“可现在,终究是没有机会实现了。”
萧御彻扭头看向萧御衍,满脸愧疚的说道:“阿衍,我把一切都托付给你,这对你不公平,我撒手离去,将所有的重担丢给你,逼着你去做这个太子,是皇兄不好,皇兄对不住你。”
“不!皇兄,这不是皇兄的错,这不是皇兄的错。”萧御衍哭着摇头,他对他而言,是最好的皇兄。
“咳咳咳……”
“皇兄!皇兄!”萧御衍很是紧张,刚要喊太医,但被萧御彻拦住了,“我没事!”
萧御彻强撑着一口气,“今晚月色如何?”
“皇兄!”萧御衍还是想传太医。
“扶我去窗边,我想最后再看一眼。”萧御彻恳求道。
萧御衍无奈只能答应,“好!”
萧御衍架着他,来到窗边,萧御彻感受到窗外的微风,如今开春,夜里虽凉,但今夜的风吹在身上,却很舒服。
“这样美的月色,只可惜以后再也看不见了。”萧御彻一脸伤感的说道。
“皇兄!不会的,不会的。”
“我怕是等不到父皇母后,还有宣阳来了。”
“不,皇兄,不要……父皇母后,还有宣阳马上就要到了。”萧御衍恳求着说道。
萧御衍已经命人去通知他们了,他们都在往东宫赶。
“等不到了,你帮我告诉父皇母后,儿臣不孝,不能再为父皇分忧,更不能陪伴母后了,告诉宣阳,皇兄以后再也不能护着她了。”萧御彻哭着说道。
“皇兄不要,你不要离开我们。”
“这一切,都交给你了,阿衍。”
萧御彻话音刚落,人便倒在了萧御衍怀里,“皇兄——”
皇帝萧宸渊和皇后娘娘,还有宣阳公主,已经赶来,在殿外听见了萧御衍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皇兄——”
“我的儿啊——”皇后娘娘当即倒在了地上。
宣阳公主赶紧去搀扶母后,声音哽咽的喊着:“母后,皇兄——”
萧宸渊差点儿没能站稳脚跟,幸好被一旁的御前公公搀扶住了,“陛下!”
萧宸渊踉踉跄跄的走进殿,顺着萧宸渊的哭声望去,便看到萧御衍坐在地上,萧御彻倒在了他的怀里。
萧宸渊看到这一幕,再也承受不住,跪在了地上,“啊—”
“陛下!”
萧御衍抬头,望向父皇,“父皇!大哥—大哥——”
“阿彻!阿彻!我的儿。”
萧宸渊朝他们爬去,用力摇晃着萧御彻的身子,“阿彻,父皇命令你醒来,父皇命令你醒来。”
“父皇!”
“不—阿彻,你醒过来,父皇再也不逼你了,再也不逼你读书了,你醒来啊。”萧宸渊崩溃大喊,悔不当初。
哭声充斥着整座东宫,很快丧钟敲响,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丧钟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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