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片刻，远处天边飞来一道身影。
李常乐露出笑容，他相信崔侠不是什么蠢材，所以才在此等候。
而崔侠也没有让他失望。
“崔侠见过李道长。”崔侠恭敬行礼。
李常乐直接说道：“你是捕风堂派来监视秦汉生的探子。”
崔侠心中早有预料，在李常乐提起捕风堂的那一刻，他便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但这位李道长并未当着秦汉生的面揭穿自己，说明还有转圜余地。
一个出色的探子，即便是到了最后一刻，也不能轻易说放弃。
“道长想让在下做什么？”
李常乐轻笑：“我来南昭的这一趟，并不想让你们皇帝知道。”
崔侠立即抱拳：“在下绝不会暴露道长的消息。”
李常乐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你是聪明人，所以相信你。”
“我的消息对于大阳而言无关紧要，我也代表不了白玉观，我用你的身份威胁你，只是不想你们皇帝疑神疑鬼。”
崔侠说道：“这是自然。”
“道长与世子殿下是朋友，这是私交，与国事无关。”
“在下知道轻重。”
李常乐露出笑容：“那我们这便算是达成共识了。”
崔侠郑重点头。
李常乐问道：“看你在秦王爷身边，这是成心腹了？”
崔侠笑着说道：“也是多亏了道长。”
“那次秘境之行，我在王爷面前稍微表现了一番，所以他现在十分信任我。”
“不过道长放心，在下只是负责向太安城传递南昭的情报，不会对南昭以及秦家造成任何危害。”
身为一个出色的探子，察言观色也是一门必须要掌握的功夫。
崔侠知道李常乐这种白玉观修士绝不会在乎大阳，可能秦家在他眼中都要比大阳更为重要。
李常乐点了点头：“好吧，你也抓紧回去吧，出来太久可能会引起秦王爷的怀疑。”
崔侠拱手：“在下还有个问题。”
“道长为何不在王爷面前拆穿我的身份？”
李常乐淡淡说道：“因为我师叔是大阳国师，所以我不会轻易做什么危害大阳的事。”
“不过……”李常乐冷冷地看了一眼崔侠。
崔侠连忙说道：“懂，懂。”
“呃……在下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李常乐颔首：“问。”
崔侠斟酌着说道：“道长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的？”
李常乐轻笑一声：“这你就别管了。”
“放心吧，我只知道你这个捕风堂探子，至于你们捕风堂还有没有其他探子，我就不知道了。”
他如果把楼大忠给说出来，说不定捕风堂内部就要生出矛盾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大阳外患还没除，如果再有内忧的话，那师叔这个国师还当不当了？
他可不想给师叔添乱。
“你只当是我推演出来的，这不会对你们捕风堂或者大阳有任何影响。”
“你还是在南昭的捕风堂密探，该做什么做什么，最好直接把我忘了。”
李常乐说罢，取出飞梭。
“不跟你多说了，我要继续赶路了。”
崔侠深深抱拳，直至李常乐离去，他才站直身躯。
崔侠眉头紧锁，尽管李常乐话里话外都在说这不是大事，不是大事，可身为捕风堂在南昭的唯一密探，身份却被人知道了，这怎么可能不是大事？
“知道我来南昭的只有明王殿下，林幼常，楼大忠。”
“他们不可能把我的身份告诉李常乐。”
“而且他们跟李常乐也没什么交集。”
“还真是他推演出来的？”
“推演之道有这么神奇吗？”
崔侠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在南昭隐藏得天衣无缝，连秦家人都没有看出任何异常，却被一个毫不相干的方外修士给道破了身份，这何其荒谬？
“难道是国师大人告诉他的？”
“仙人手段神秘莫测，也说不定……”
“可国师大人怎么可能对我这么一个小角色上心呢？”
思考良久，他也只能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是被楼大忠给暴露的。
远在白魔宗的楼大忠忽觉背后生寒，不由抽了抽鼻子：“这天儿是要转凉哈……”
“不对，我是修士，天气凉跟我有什么关系。”
……
李常乐驾驭飞梭一直朝着东南方向飞去。
他虽然不知道归墟的确切位置，但只要略微推算一下东海龙宫的位置就行了。
璇玑星君说了，归墟就在东海龙宫正南方向，是一片毫无生机的混沌之海，所以应该还是不难找的，无非是距离太远，一般修士去不了。
御空舟虽快，但消耗太大，先前来南昭是为了赶时间，而且距离也不算太远，但此去归墟，如果再驾驭御空舟的话，他可吃不消。
总之御空舟在李常乐心中，是保命利器，赶路还在其次。
飞了许久，海面遥遥在望，李常乐已经嗅到了空气中的海风气息。
“唉，前辈，就我们两个出来还真不习惯。”
“如此美景，不带上灵儿着实可惜。”
樊心幽幽飞出养神葫：“趁现在抓紧欣赏欣赏吧，到了海上说不定就没工夫了。”
李常乐一愣：“为什么？”
樊心说道：：“因为海中也有妖兽啊。”
“上次是有位仙人带着你，所以没有妖兽敢靠近，这次只有你自己，还是做好准备吧。”
李常乐点了点头：“没有妖仙吧？”
“应该没有。”
“有的话你们观主肯定提醒你。”樊心说道。
“不过我得先与你说说归墟的情况。”
“归墟是人死后魂魄之归所，灵气全无，只有死气，所以归墟内并无生灵。”
“但归墟之外有，而且它们常年受到归墟逸散出来的死气影响，毫无灵智，只有最原始的杀戮本能，而且实力至少也是上三境。”
“这也算是一道天然屏障，阻碍了那些想四处探寻的修士的去路。”
“不过以你的实力通过那片海域想来问题不大，小心一些应该没什么危险。
“我想这就是你们观主给你的那个小考验了。”
李常乐恍然，又长见识了。
所以还是得出来走走，只有出来才能探寻这方世界。
将来如果成仙，自己也一定要出海前往那海外仙岛游历四方。
正想着，李常乐忽然听到老圣子传音：“小心，有修士气息正向这边急速靠近。”
樊心顿时隐入养神葫：“九境修士，我不认识，小心一些。”
李常乐立即看向后方，老圣子不认识，自己多半也不认识。
方圆百里再无其他修士，对方却如此精确地朝自己飞来，那目的已经很明确了，就是来找自己的。
不过李常乐也没有太担心，自己身上的仙人手段就有好几种，一个九境而已，就算是长青师兄那等层次的九境他也不惧。
片刻后，一道身影逐渐出现在李常乐的视线当中。
那是一个身穿火红色长袍的年轻男子，浑身气息暴戾，毫无收敛，若是以貌取人的话，那他一看便是那种一言不合就拔刀砍人的。
李常乐站在飞梭上，静静看着那火红色长袍男子飞到身前。
“何方道友？”李常乐问道。
那火红色长袍男子邪魅一笑：“我叫炎飞鸿，听说你很强，我想来看看传言是否为真。”
李常乐疑惑：“你认识我？”
炎飞鸿摇头：“不认识，但我知道你是你。”
这话听起来很怪，但李常乐似乎能明白其中意思。
“所以，现在看完了吗？”
炎飞鸿嘴角翘起：“看是看完了，但实力不是看出来的，是打出来的。”
话音刚落，炎飞鸿直接一拳轰出。
李常乐早有防备，右手摘星神纹瞬间亮起，与炎飞鸿对了一拳。
两人各自倒飞而出，一拳竟是平分秋色。
炎飞鸿哈哈笑道：“果然很强。”
“我虽然只用了八境的力量，但这一拳也不是普通八境修士能接下的。”
“你有资格让我显露一部分实力。”
李常乐开口打断：“你到底是谁？”
炎飞鸿一字一句地说道：“来杀你的人。”
霎时间，炎飞鸿身后出现漫天火光，眉心露出一道火焰印记，杀气腾腾直扑李常乐。
李常乐没有犹豫，龙象九转第七转瞬间发动，周身气势丝毫不弱炎飞鸿。
这个炎飞鸿绝非一般九境，李常乐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也根本没空去想这个炎飞鸿到底是什么人，他只知道对方要杀自己。
砰砰砰，两人交手之间，周围荡起一层层法力涟漪，每一道余波的威力都能震死一名七境修士。
炎飞鸿怪叫着一拳又一拳与李常乐硬碰硬，李常乐虽是八境，却未落丝毫下风。
但炎飞鸿一点也没有惊讶，反而更加兴奋了。
李常乐暗骂一声：“疯子。”
右手摘星神纹光芒大盛，抓住破绽一拳轰在炎飞鸿胸膛上。
但炎飞鸿却仅仅是被击退三丈，根本没有受伤。
炎飞鸿咧嘴，露出森冷白牙：“传言非虚。”
“接下来你将面对的是本尊的全盛状态！”
炎飞鸿展开双臂，眉心那道火焰印记扭动着化作一道道纹路爬满了整张脸，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李常乐大惊，他不是惊讶炎飞鸿的强大，而是惊讶这火红色的纹路。
他没见过这种火红色的纹路，但是他见过一种天蓝色的纹路。
“炎神一族！”
“你是炎神一族的人！”
炎飞鸿放声狂笑：“既见真神，为何不跪！”
李常乐眼睛微眯，他想过将来可能会接触到炎神一族，但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
可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个问题，这炎飞鸿是怎么出来的？
但炎飞鸿显然不想与李常乐解释这个问题。
“炎神法旨！”
李常乐身形立即暴退，右手掐诀，眉心天眼神印同时亮起。
“封灵诀，天眼大神通。”
天地一静，李常乐只感觉身体里有一团火由内而外逐渐升腾，可就当他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那团火却又突然消失不见。
来不及多想，封灵诀灭绝瞬时发动。
因为他感觉到了炎飞鸿那强大的元神，若非中了天眼神光，单凭封灵诀根本不可能控制他这么长的时间。
李常乐面色惨白，脸上瞧不出一点血色，封灵诀的反噬来了。
但他强撑着没有放松警惕，直到远处那道火红色身影生机全无……
这次战斗来得快，结束得也快，可却是李常乐除了面对赤王时的唯一一次生死大劫。
他已经极为小心应付了，但依然险些阴沟里翻船。
李常乐实在是没想到这炎飞鸿竟然直接施展炎神法旨，这是想以碾压的姿态置自己于死地吗？
李常乐晃了晃脑袋，一阵阵眩晕感袭来。
他立即取出御空舟，而后落到海上，开始调息疗伤。
“麻烦前辈帮我护法。”李常乐取出丹药塞进嘴里。
他顾不上去查看炎飞鸿的尸体，现在自己状态极差，万一有什么危险自己应付不了。
樊心说道：“放心吧，方圆百里内没有其他修士。”
“你安心疗伤，有什么事我会提醒你。”
片刻后，李常乐稍微恢复了一下，便起身朝着海面看去。
樊心神色有些郑重：“那炎飞鸿只是一道法身。”
“坠入海中后便消散了。”
李常乐眉头紧皱：“所以他还活着？”
“我记得只有仙人才能凝聚法身吧？”
“他既然想杀我，为什么只是派来一道法身？”
李常乐心中忧虑繁多，本就有个不知身份的神秘仙人对自己虎视眈眈，现在又来了个炎神一族的仙人要杀自己。
樊心幽幽说道：“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先告诉我什么是炎神一族？”
李常乐闻言有些犹豫，刚才因为一时震惊，所以脱口而出，可这事到底该不该告诉老圣子？
天雷还劈不劈他了？
“前辈，这就是我师叔先前不让你听的秘密之一。”
“我不知道告诉你会不会引动天雷啊。”
樊心淡淡说道：“可是我现在已经知道了。”
“炎神一族，是不是还有个水神一族？”
“水灵儿就是水神一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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