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熙茗坐于温香散发的养心殿内,指尖轻轻触碰着桌边的碧玉器,她轻柔地抬起手,细细端详着手中晶莹剔透的玉杯,杯内盛着的琼浆微微泛起馥郁的香气。
翠眉微蹙,她的眼眸深邃,像是秋日湖面,清澈且能透视人心。
她低声自问,声音里掺杂了不可思议与疑惑,“不可能啊,久明侯和朕的奏章,昨天才被带走,难道今天就有答复了?”她的问语如同从深山传来的回声,萦绕在寂静的殿内。
宗宇凌,一直屹立在台下,神色恭敬,他的眼眸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双手交叉摆放于衣前,微微弯腰表达着对皇上的至高敬意。
“陛下,臣觉得,应该不是这件事。”
德熙茗轻盈地倚向前方,她的身姿宛如仙子般娴雅,双手如白玉般缓缓降落,恰似演奏无声乐章的指挥。
凤目斜瞥,目光穿透宗宇凌的恭顺外表,直探内心深处:“你的意思是说,是别的事情?”
宗宇凌微微颔首,他的面具似的庄重容貌下,汹涌澎湃的思绪被他僵硬的嘴唇局限,沉声道:“陛下,使者已经在殿外等候了,要召进来吗?”
德熙茗深吸了一口气,紧随其后呼吸的轻响在空旷的殿堂内形成微妙的回音,她的指尖在宝座扶手上起舞,如落叶在秋风中轻扬,衣摆上金边的龙袍随她身体的移动而轻微颤动:“那就让他进来见朕吧。”
德熙茗挥了挥手,宣下旨意,金甲卫士侧开,让出一条通道。使者紧握着木匣子的提环,步履沉稳,一步一步地向前移动,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朝臣的心上。
他靠近宝座,微微俯身,轻轻将木匣子放置在地砖上,然后挺胸收腹,双手交叉于腹前,恭敬地跪下磕头。“臣乃御舍人吴峰,奉御所大人之命,将此物献与陛下。”
他低沉的声音在静寂的殿堂中回荡着。
德熙茗抬手示意他起身,目光锁定那不起眼的木匣子,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她微挑着柳叶般的眉毛,语调轻缓而带着权威,“朕问你,这个木匣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啊?”
吴峰端正站立,不敢直视坐在高位上的德熙茗,只是鞠了个躬,竖起耳朵聆听。他平复了呼吸,降低声音,语气充满了肃穆,“回禀陛下,此乃金帐汗国国王雅儿林的头颅。”
“什么?!”宗宇凌的嗓音中夹带着震惊,眼神在木匣子及德熙茗之间徘徊,难以相信这突如其来的转折。
德熙茗紧握右手成拳,手腕上的青筋隐隐显露,这分明是德白洺未经探询便自作主张的威胁,他这是何意?内心的怒火如幽深地底的火山,滚热难耐,却在理智的压制下尚未爆发。
面对眼前的木匣子,她的心湖莫名掀起波澜,顿时明白,德白洺此举无疑是在警告她:万万不可越雷池一步。
然而,她精致的面庞上依然保持着贵族的风范,那绝美的微笑掩饰住内心的暴风骤雨,她的声音平静且携带着王者的威严:“既然御所大人将如此战利品献于朕,朕若是拒绝,岂不是太扫兴了。”
她的目光在底下众人的脸上扫过,隐藏着的锋芒足以令在场之人都感到一丝寒意。
随着挥手的动作,她的内心深处却是波涛汹涌,复杂难解。这份来自玄菟的礼物犹如钢铁般冰冷,传递着不言而喻的暗示。
随着木匣子被夺走的声音,她似乎也听到了上京城权力斗争铁幕的低沉拉响。
沈梓菱低着头,垂眸间,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德熙茗的不喜,便立即应下了命令,知道自己此刻最好的表现就是效忠周全。
当吴峰的目光落在德熙茗恬静的面庞上时,他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叹服。她那波澜不惊的态度,令他不禁伸手摩挲着下巴,眼中的敬意如满月之夜般清晰可见。
他以为她会露出惊恐之色,却见她只是微微挑眉,沉稳如稻田中沉着的稻草人。
“那么,吴峰吴大人,你还有什么事吗?”德熙茗的声音平稳,不带一丝波动,如同平静湖面的水声。
吴峰安静地站在原地,他竖起掌心对着德熙茗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并轻轻摇头,表示除此之外并无他事。
“除此之外,御所大人嘱托微臣,告诉您,一定要好好珍视这件礼物。”吴峰的嗓音平和,但每一个字都字正腔圆,恰似从心底流露出的真挚。
德熙茗然没有任何犹豫,用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似是在确认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你回去告诉御所大人,朕,一定好好珍视。”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气,犹如执掌天下的帝王,淡淡的话语却露出铁血果决。
月色朦胧下的甘露殿笼罩在一股阴沉氛围中,德熙茗身姿挺拔地立于宽阔的红木桌旁,银色的月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映照在她紧绷的脸庞。
她注视着那静静躺在桌上的木匣子,琥珀色的眼眸中暗涌着怒火。伸出修长且颤抖的手,她缓缓地将木匣子抬起,紧张的气息蔓延至整个房间。
然后,在一声愤怒的低吼中,德熙茗猛力地将匣子向大理石地面摔去,那木质匣盖上的精致雕花在冲击中分崩离析,露出里面的骇人秘密。
匣子咣当作响,坚固的木板居然没能破损,而那颗事关王权的象征——雅儿林的头骨,却从容器中滚落,带着不甘的轰响回响在无人的殿堂内。
德熙茗稚嫩的面容上掠过一抹悲凉,她愤怒地抨击着空气中的无形敌人:“德白洺,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朕屈服么?!”
冷风从半开的窗户里灌入,使得她的怒声更添几分刺骨。她收回目光,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你太小看朕了!朕,绝不会和雅儿林,一个下场,你记住了,德白洺老贼!”
她这般自言自语,绵绵的语气中带着坚定的誓言。怒火渐歇,德熙茗垂眸一瞥那失去生命的头骨,以及零乱在地的木片,沉默了片刻。
她蹲下身形,小心翼翼地拣起颅骨,如同捧起一个无重的梦魇,决绝地将它重新装进了木匣。
随后,她起身,走到墙边,将木匣子挂在一根已经预备好的铜钉上,每一步都显得徐缓而有力。
望着墙上新添的陈列,德熙茗咬紧红唇,一丝复杂的情绪在她细腻的脸上流转,她对着匣子发誓:“这将是你给予朕最后的警示——朕必将牢记。”
她冷冷地将匣子视为敌人的象征,然而,这也是她使自己坚强不屈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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