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德熙城的叛乱如烟火般短暂,熄灭在二十九个日夜的征战之后。宗宇凌,披着德熙城的亲王蟒袍,身躯重重地倒下,仰面躺在布满青苔的石头前,腥红的血渗透了华丽衣襟。
他的手臂用尽最后的力气紧握着火铳,仿佛是支撑着飘渺的生命。德落花,身着游龙战甲,带领着一队精壮的幕府士卒,在城内外挨家挨户地搜查,希图捕捉叛逆的踪迹。
角落里,一名侍卫突然目光一凝,犹如鹰隼捕捉到猎物一般,大声指向伏地的宗宇凌,声嘶力竭地呼喊:“快,宣化王就在那里!”声音划破了战后的宁静,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德落花闻声,立刻犹如箭离弦地驰骋过去,他挥动沾满鲜血的战刀,冷声下令,果决如冬日之霜。几名身手敏捷的士卒随着指挥,如同捕风捉影般冲向躺在地上的宗宇凌。
宗宇凌眼见形势危急,挣扎中尝试起身,双手颤抖地想要举起那沾满泥土的火铳。他的脑际尽是仓促的呼吸和怦然心动,每一次心跳都在提醒他生命正在流逝。
眼看士卒们一步步逼近,宗宇凌绝望地试图取出火药装填,然而当他打开火铳的雷管,心中突然一沉——只剩下空空如也的弹仓,默哀地证明了武器的无力和终局的临近。
士兵们粗暴地抓住宗宇凌的臂膀,硬生生地将他拖拽,踉踉跄跄地走到德落花的面前。
德落花俯视着他,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地上上下下审视了他一番,然后用一种充满戏谑的口吻冷冷地开口:“你不是德熙城。”
他接着低头,靠近宗宇凌,声音如同夜风中的低语,“德熙城在哪里?”
他的气息搅动着宗宇凌的鬓发,“隐瞒他,对你没有好处,如实招来,御所大人或许会饶你们一命。”他的话语带着一股淡淡的威胁。
宗宇凌挣扎着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彩,重重地吐了口唾沫,正中德落花的面庞,
“呸,小爷用你施舍!”
他厉声道,
“要杀要剐,尽管来吧!反正,我宗宇凌,已经无愧于景王了!”
他的声音中满是坚决与义无反顾。
宗宇凌此举,未能激怒德落花,倒是景王二字,让德落花的眉头一挑,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思索,但他很快掩去了内心的迟疑,挥了挥手,示意士卒将宗宇凌带往玄菟城。
在阴冷的牢狱中,锁链拖曳声伴随着德小琳凄厉的哽咽。待德落花来到,尘埃随脚步飞扬,他举目便见药茶女亲王那一袭华服下掩不住的颤栗。
德小琳落寞地坐在角落,双手紧紧抓着发丝,似乎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掩藏自己的哭泣。
德落花见状,微微摇头,步履沉重地离开了牢房,来到执权门下,走近德凌济,他深吸一口气,强作从容地展开双臂,双手合十地鞠了一个躬。
“执权大人,叛贼已经收捕了。”他的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但也无法掩盖那丝颤抖。“如何处置?请您吩咐。”
德凌济端坐于太师椅上,不紧不慢地敲打着龙头杖,每一下都让室内的气氛更加凝重。
“关到刑部大牢,严加看管。哦,对了,记得把战况,写到信里,令使臣奔赴上京,禀报给大御所。”她的声音冷漠而平淡,如同述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其余事情,就等大御所和御所大人回来后,亲自裁决吧!”德凌济的目光沉稳如水,没有任何的波澜。
德落花聆听着,微微点头,默默收回了俯身的躯体,身子一挺,再次拱手颔首,“遵命。”
随后他转过身步,步伐稳健而快速。双手恭敬地接过了残暴的叛乱之物——宗宇凌手中的火铳,缓步走到德凌济面前,双膝微曲,如呈宝物般上呈。
“这是在一个叛贼的身上搜到的,他叫宗宇凌。”德凌济伸手接过火铳,手指轻轻触过那冰冷的枪身。
她凝视着火铳上那精美的金丝龙纹,寂静片刻后,眉头微蹙,如似有所思。这金丝龙纹,何其熟悉,它仿佛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时间,在层层叠叠的阴影和昏黄的火光中,德凌济的脸上流露出丝丝动摇,那平静的湖面终究荡起了涟漪,表情不再那么沉稳,似是难以置信与惊疑交织。
“那个叫宗宇凌的叛贼,在哪里?”声音急促的德凌济紧握着手中的龙头杖,蓦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眼中燃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焦急。
她迈着坚决的步伐,仿佛想要亲自贯穿重重障碍,直视那人的命运与忠诚,对于德落花连连发问,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逼迫他迅速回答。
“老身现在就要去见一见他!”她再次强调,声音带着不容反驳的决意。
德落花心知大局为重,只得恭敬地一拱手,肃穆地回应:“遵命。”
他率先朝着宗宇凌被关押的方向迈开脚步,德凌济紧随其后,步伐稳重而迅速。
而就在消息迅速传播至大律各个角落的同时,德熙茗却已是悲痛不已,沉重的玉佩紧紧地攥在她颤抖的掌心,泪珠渗透出哀伤的光泽。
“兄长,兄长,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傻!”
她无助地捂住脸庞,泣不成声,痛苦的发问在空气中回荡。
刘雅站在她身旁,手紧紧按在她的肩上,提供着无力的慰藉。她眼神同样绝望,知晓了宗宇凌为救德熙城而任自己身陷困境的决绝,深知这一去,他很可能无法再回来了。
刘雅紧紧握住了德熙茗颤抖的双手,低声说道:“陛下,宇凌,是为您,为了朝廷,才被幕府逮捕的。”
她的眼中泛着泪花,但语气里充满了坚定,“您一定要振作坚强,继续努力啊!”
德熙茗感觉到了底心的支撑,她努力收敛内心的苦楚,用颤抖的手指擦去眼角不断滚落的泪水。她的眉头紧锁,嘴角略露坚毅之色,随后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双脚几乎无力承受身体的重量。
“不行,朕决不能就这样等着,朕要做些什么。”她喃喃自语,声音虽低,但充满了决心。
她的目光变得更加坚定,火光映照在她坚毅的面容上,照亮了她的眼睛。然后,她抬起下摆的裙摆,迈着笃定的步伐朝着门外跑去,宫裙在身后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
“陛下,你去哪里?”刘雅紧随其后,急声问道,声音里透露出混杂的担忧和惶恐。
她看到德熙茗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长廊的转角,便快步跟了上去,衣袂飘飞,未带起的风声似乎都在鼓励着她紧随陛下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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