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苏醒,用完早餐,花娘端来茶水,他们都没有开口谈论正事。
她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盯着杯子晃动的波纹。
“看来殿下已经想好了。”
他听着她恢复原本轻柔的嗓音,看样子已经无碍了。
“想清楚怎么应对姜酌了吗?”既然无法停止这个计划,那么只能争取希望。
她转动手中的茶杯,深思熟虑,“摆脱姜酌对我的嫌疑,让他相信我。”
“如何让他相信你?”他追问。
“若按照以往那样,再加上姜墨,应该可以。”按照她的计划,若能让姜墨上当,计划就算成功一半。
“剩下的,我如何从萧府离开,又是如何进入幻香阁,就交给殿下去处理。”
“好,若姜酌问起,你…”
她明白他的意思,是想知道自己该如何化解。
“我不会说,也不能说。”姜青予和她性格的共同点,固执。
姜青予不会撒谎,可自己认定的事却宁死不松口。
他薄唇轻抿,“你知道,若姜酌得不到答案,他可能会杀了你。”
“我如今的影响力,他应该不会。”
按照姜青予记忆中的姜酌,虽没有豁出命的胆量,但有独占一方的野心。
“有几成把握?”
“呵呵若没有八成的把握,我怎敢深入虎穴。”她扬起唇角,轻松的笑容,从容自如。
八成…
他在心中重复,斟酌,他不是不相信她的智慧,而是她智慧下隐藏的是无限疯狂。
“好。”
见他应声后又陷入沉默,看情况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他会如此相信自己吗?
沉静片刻,她还是开口询问,“殿下应该还有话想对我说吧。”
他神情微顿,稍作迟疑后从衣内拿出一个小瓶,打开小瓶,小瓶内一个黑色的药丸滚落在他手中。
他递在她面前,紧盯她的眼睛。
“这是,毒药?”她平静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更察觉不到一丝的情绪。
“对。”
“给我吃的?”这个问题就像是在询问餐点这么简单。
他没有回应,而她也在他面容上看到了他的答案。
她没有犹豫,拿起手中的毒药咽下去,随后漫不经心喝了一口茶水。
他心底猛然触动,纠在一起,“不怕死吗?”
她倒是反问,“殿下舍得我死吗?”
“为何问都不问就吃下去?”
她坦言猜测,“我不认为殿下会相信,我回到姜府会如实提供消息,或者乖乖听话,可我唯一的筹码,就是我的命。”
“自然需要一些东西来控制我。”
“是。”他承认了,用她的生命来掌控她。
“十天,最多十天,没有解药就会五脏六腑溃烂,痛不欲生。”他心情宛如跌入痛苦的旋涡,万般沉重纠葛。
“好,十日内,我会想办法回到幻香阁,若回不来,就代表我失败了。”她越是平静,越能刺激他的心。
他手指不自觉收紧,怒气从心中截然而起,低沉的嗓音不受控地加重。
“姜青予!这样你都不恨孤吗?!”
就算如此,她以身犯险,他依然怀疑她,不惜用药物控制她,这样的他与姜酌有何区别!
她竟然没有恨意,甚至没有丝毫埋怨,他宁愿她恨他!
她望向他灼热的眼神,“殿下背负亲人枉死的仇恨,文述的生命,光这两点,殿下就不能冒险,你有你的使命,我有我的目的。”
“我说过,我们不需要信任,无论如何我都记得我留在萧府的初衷,殿下让我变强,我为殿下无条件做事。”
她说对了,她了解他,尽管在如今的局面,她依旧可以冷静,从容不迫分析局势和缘由。
可她说他们没有信任,那为何,她又一次次相信他,相信自己不会伤害她,相信自己会如实帮她,给她解药,相信自己不会趁机陷害她,拿她命去换取想要的结果!
她就是一个拿出命去赌的疯女人!
他抓住她的小臂,拽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她。
她怔愣中听见他不容反抗的话语。
“既然你听孤的命令,孤命令你,必须活着回来,明白吗?!”
紧绷的心也跟随他的话语松懈,“好。”
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会在她身后。
交代后萧言卿离开了,如今的情形也不宜在这里待太久,而她只需一切照旧,做好心理准备,迎接地狱般的恶梦。
这次不同的是,是她甘愿的选择。
……
翌日,青予演奏完最后的曲目,结束一天的任务准备歇息。
她迈步在长廊,没走两步,察觉身后的异样,心脏猛然紧缩。
看来,姜酌出手了。
她若无其事地往前,突然,一张手帕捂住她的口鼻,无声挣扎后,最终她陷入昏迷。
萧言卿派来时刻留意她情况的人,立马向他传递了消息。
“怎么了哥?”见他微变的脸色,萧文述焦急询问。
“她被姜酌带走了。”
瞬间,萧文述的心也沉入谷底。
虽知道这是哥和青予的策略,可现在青予已经脱离他们所能控制的范畴。
“哥,那我们该做什么?”担忧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至少他们要全力帮助青予。
一旁他同样在平复自己躁动的情绪,一次次告诉自己,要相信她的智慧,她一定会成功的。
见他一直不说话,萧文述倍感恼怒,“哥,难道我们就只有这样等着吗?”
他眸光一沉,显得更加阴冷幽暗,“不,对我们来说,已经空闲太久,是时候给姜酌送上一个大礼。”
不知何时,青予在沉睡中苏醒,迎面熟悉且又陌生的面容。
她看清眼前的人,身体不受控地一震,而她的恐慌也让注视她的人露出满意的笑容。
只是在青予眼下却显得格外诡异。
“怎么,见到自己父亲这么害怕吗?”坐在位子上的姜酌居高临下地望向地上的她。
青予跪坐起身,自己的四肢已被绳索束缚,留心周围的情况,记忆中这间小房子是姜府用来关犯人的。
她不受控地咽了咽喉咙,沉了沉因恐惧而急促的呼吸,“绑我来…做什么?”
“绑?”
“呵呵呵。”听闻这个字姜酌醇厚的嗓音笑出声。
“我只是想我的女儿回家,可我女儿呢,不听话,只好用一些手段了。”话语间姜酌布满皱纹的眼继续打量她。
“呵呵家?!”她像是听到万般可笑的笑话。
她瞪着他,咬牙切齿,“这是家吗?不,这是牢笼,而我,是你的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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