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不过遇上这种情形,于在深宫中左右逢源了十数年的她而言,说些恭维的话总是张口就来的。
“王爷生得剑眉星目,俊逸出尘,妾身以为王爷睡了,一时看得心中欢喜。”
邱瑾瑜乐了,心道她真是越发的厚脸皮,从前是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眼下竟还学会阿谀奉承这一套了。
她笑的定不是因着欢喜他的长相,但说他长得俊倒也应当不是假话。
玲珑为彰显此话诚恳,还特垂了眼提了抹羞色。
邱瑾瑜也觉得自己定是新长了块贱骨头出来,明知她这样子是做给自己看的,心跳竟也促了促,喉结滚了两滚半撑起了身子,握着她的脸侧凑了上去。
自打先后两次尝了唇舌纠缠的滋味,还颇觉上瘾,看她一会就总觉着口干,想去那幽凉泉眼中掬一捧甘甜解一解渴。
玲珑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一张俊脸,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清冽味道扑面而来,右颈被握住躲也躲不了,只得认命的连忙闭上了眼睛,捏紧了裙摆候着他的撷取。
唇上温润的触感刚一传来,马车便停了,车外响起郭昂的禀告声。
“王爷,王妃,驿馆到了。”
因着要给邱瑾瑜揉按后颈,玲珑便落了车窗,方才说着话,心跳声也格外的响亮,耳力卓绝的两人竟都没察觉外面已隐约能听见了些嘈杂的人声。
邱瑾瑜暗骂一声,收回了探入玲珑耳后的手指,撇开头冲车外应了一声。
“知道了。”
见玲珑还跟只兔子似的缩靠在车壁上,邱瑾瑜收了两腿翻身下了地,转身之际,贴在玲珑耳边说了句。
“晚上继续,若是看得欢喜,今晚再细细看去。”
邱瑾瑜说完便起身下了车,玲珑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下唇,跟了上去。
夏兆国地界内每隔三十里都设有一个驿馆,专为官差信差输送军机军报、公文密令时歇脚过夜,更换马匹而用。
此处仍属定安地界,还算热闹,有些小摊贩在附近做生意,也见着了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据驿丞说,这些乞丐似是从雍国来的,听说定安收了批雍国过去的难民,就徒步走了那么远的路三两成群的来了,能走到这儿的,也算是命大了。
驿丞不忍将他们赶走,便默许了他们在驿馆附近讨些吃食。
他们没有像徐县丞那样的好官带着大伙有计划的出逃,路上感染个风寒,遇上头野兽,也就没什么活路了。
玲珑忆起那日她下定决心放难民进城时,季管事同她说过,王妃,天下的苦厄度是度不尽的……
她说服邱瑾瑜接纳铄城那群百姓已是不易,若雍国难民越来越多,定安纵使米充面足亦承不住。
况且她也不愿一再利用刚与邱瑾瑜之间建立起的那一点好感,还有定安百姓的良善,去无限度的帮衬自己受难的子民,这是她的债,不该加诸到旁人身上。
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只是往后该如何,玲珑心中一时也没有对策,她自己尚且将将在王府站稳脚跟,拥有的一切也都是沾着邱瑾瑜的光,说什么赎罪的话,实是自不量力了。
邱瑾瑜看玲珑见着驿馆附近几个乞丐后就蔫蔫的不怎么说话了,用晚膳的时候吩咐驿丞多蒸了锅肉包子,拿去分给了那些人。
不光是玲珑觉着惊讶,就连跟久了邱瑾瑜的乘风与郭昂都暗中对视了一眼。
王爷何时起变得这样心善了?
邱瑾瑜夹了一筷子扒肉盖在了玲珑的饭碗上。
“好好吃饭,这附近有一处平坦的草地,吃完陪本王去消消食。”
用过晚膳,邱瑾瑜叫玲珑去换了一身方便的衣裳,又着人牵了马来,吩咐了郭昂远点跟着,别来搅扰。
玲珑卸了钗环,又叫二娘给她绾了个不厚重的发式,换了身轻便的衣裙。
看着驿馆门前牵着马缰的高大男人,玲珑有点难为情,又是同乘一马……
上次只是从王府骑到了城西,都让她觉得倍感煎熬,他的前胸与她的后背自上而下贴得严丝合缝,夏日里穿得又薄,实是太过亲昵。
邱瑾瑜见人出来了,提声催促道:“快着点,磨蹭什么,天都快黑了。”
把玲珑举上了马,自己麻利的一跃坐在了她身后,邱瑾瑜一手环上了玲珑的腰,对她说道。
“叫你换身衣服拖那么久,时辰都快过了,我快着点骑,你若怕就闭上眼睛。”
话音刚落,缰绳一甩,口中呼喝出一声清亮的口令,马儿发出一声嘶鸣便撒开四蹄开始奔跑。
玲珑下意识的收紧了小腹,双脚想去寻马镫,踩上的却是邱瑾瑜的靴面。
邱瑾瑜有些吃惊,然却没多说什么,驱着马拐上了一条乡间小路。
斜阳的暖光穿过林间,丝丝缕缕的映在前行的路上,踏着余晖一路策马跑到了小路尽头,视野瞬时一片开阔。
眼前是一大片天然形成的草场,四周葱郁的树林包裹这这一方绿色的小天地,远处竟还看见了两大两小四只梅鹿,听见马蹄声蹦蹦跳跳的钻进了林中。
邱瑾瑜渐渐在草坪上勒停了马,同玲珑说道。
“好在赶上了,瞧。”
这里地势东高西低,玲珑顺着他手指的西方望去,刚好见着日头西沉的一幕。
阳光穿过云层,浸染了整片天空,树林草地都仿若批了一层金纱,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又显现出橙色粉色,格外壮丽。
眼前的一切宁静安详,如诗如画,仿佛心中所有的烦恼忧虑都瞬时被这副美景尽数抚平了。
“好美。”
玲珑由衷赞叹,邱瑾瑜见她喜欢,话音中也难得的带了些温和的笑意。
“这地方是本王从前无意间发现的,观赏日落极妙。”
马虽停了,但邱瑾瑜搂在玲珑腰间的手却没松开,玲珑看着日落,他却径自用手臂丈量起了怀中人的腰,兀自纳闷怎就能细到这般地步。
玲珑贪婪的看完日光尽数埋于地平线之下,才收回了心神,感觉到腰上松松又紧紧,玲珑才想起来不自在。
“王爷,你在做甚?”
邱瑾瑜停了手,见天色也黑了,扯出了抹玩味的笑。
会骑马,又和他玩心眼是吧?
“这不是在等你赏完景色么,夜幕已至,我们也该继续白日里未做完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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