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撑着一口气看向虽然被捆住,但神色逐渐变得平静下来的诗芒。
高升在皇后的示意之下,正准备过去拿掉堵嘴的布时,谢珝真又出声了:“公公小心些,这婢子性子颇烈,得防着她自尽呢。”
“多谢才人娘子提点。”高升一皱眉,来到诗芒跟前,“你是京郊巩家村人,家中父母皆在,还有一妹一弟,对吧?”
他先是伸手卸了诗芒的下颌,取出布料检查过她口中没有藏毒后,才丝毫不惜香怜玉地咔嚓一下把骨头正回去:“你若想咬舌,咱家也不拦你,只是姑娘可别被外面的话本子给骗了,即便咬断了舌头,人啊,也不会立马死掉的,咬舌之人,要么是活活疼死,要么是血液逆流,呛进气管里,才把人给呛死了的......”
高升虽是太监,但他平时里就像个和善的邻家大伯一样,话语里都带着一股子喜气,但现在他的声音变得黏糊又阴森,像是某种冷血的爬行动物。
沈小仪面对这么一个状况,脑子早就转不过来了,又被高升的形容那么一吓唬,愈发地害怕起来。
她猜大概那个幕后的黑手比起温宝林来,更忌惮宫里的孕妇们,所以才会出手之后把谢珝真也也给牵扯进来,而不是顺势对付温宝林。
不过......到底是在温宝林的地界上出了事,皇帝多少也要冷落她一段时间的,如此算来,自己也不是全盘皆输。
沈小仪低着头,想着还没到自己受宠的时候,皇帝冷落自己也算正常,但她沈惠婉就不一样了......只要她也尝尝失宠的滋味,那自己当然可以在时机来临之前,继续忍耐这一年多的时间,直到皇帝如同上辈子一样爱上自己!
“......当然了,咱家肯定是不会防着姑娘你被疼死或者呛死,必然要叫医者为您好生救治,不过您的家人,或许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高升捏着嗓子轻声威胁完。
诗芒的脸色也愈发的苍白,下颌被一卸一装所产生的入骨疼痛也叫她没了寻死的决然,只是......她依旧紧闭着双唇,没有要招供的意思。
高升皱起了眉,回身向上位的皇帝皇后禀告:“奴婢无能,诗芒姑娘瞧着不像是顾忌家人安危的。”
“那便带下去审。”皇帝有些不耐烦了。
“奴婢遵命。”
刚把诗芒带下去,邓贤妃便急匆匆赶到了,她看也不看一眼被带走的宫女,着急地上前请罪:“臣妾来迟了,请陛下娘娘恕罪!”
当初新妃入宫时,寿宁宫这一片的宫殿修整都是她盯着的,因此皇后也一早派了人去传她过来。
邓贤妃继续说道:“臣妾来的路上不知为何步辇突然断裂,只得弃辇赶过来。”
闻言,谢珝真抬眼看去,果然见贤妃衣裙上有些灰土的痕迹,她左手藏在袖子里,不自然地颤抖着,天青色的衣袖口隐约有血迹沾染。
饶是如此,邓贤妃的仪态依旧十分端庄优雅,只是呼吸稍微急促了些,脸色也更红润些而已。
“你助我良多,整日繁忙,又哪儿能面面俱到,贤妃先坐吧,本宫只是有些事情要询问你。”
邓贤妃又屈了下膝:“谢娘娘赐座。”
她走到谢珝真对面的位置上坐下,坐的动作也有些不太自然,谢珝真猜她大概是真的摔了一跤,不止左手,腿上应该也有伤,只是邓贤妃与自己一向不算亲密,而且她非要硬撑,谢珝真也没那个好心肠去关心提醒。
“你当初翻修寿宁宫这一片,可知道寿宁宫与宝思阁中间,可有什么地方是能存放柴薪,还有一口井的?”
“回娘娘话,”邓贤妃思索了阵,答道,“寿宁宫与宝思阁中间只隔着一条宫道,一片竹林而已,并无其他建筑,若说存放柴薪,还修有水井之处......只有宝思阁另一侧的绿芜斋了。”
坐在上首的帝后对视一眼。
绿芜斋里现在并没有嫔妃居住,但从前是住过人的,住的乃是三公主的生母,一个姓巩的才人,逝后被追封为了贵嫔。
“也是臣妾失察,竟没想到这一层去!”皇后大为懊恼,“巩贵嫔不正是京郊人,与诗芒应当是同族?”
她虽是皇后,执掌六宫,但若说要她记住每一个宫人的来历着实是太为难人了。
皇帝当然也明白这一点,他并没有责怪皇后的意思,而是摸着下巴:“叫人去查一查就晓得了,一个已逝的贵嫔,一个默默无闻的宫人......呵。”
他看了眼地上跪着的沈家姐妹:“你们起来吧。”
“谢陛下。”
跪了许久,温宝林和沈小仪的双膝早就麻木了,两人都是趔趄了好几下,才被看不过眼的皇后叫了宫人去半抱半扶地给搀起来。
沈小仪兀自沉浸在温宝林要和自己一样不得宠的欢喜里,没注意到高升又上前低声向帝后禀报了什么,而后皇后鲜见地用有些恼怒的视线朝自己看过来。
“沈小仪。”
“啊?”沈小仪惊慌抬头,又要站起来,却扯到了双腿,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妾在。”
皇后抬手揉揉额头:“你叫你的宫人簌簌,趁人不在宝思阁正厅时偷摸进入是为何?”
“啊?!”沈小仪脸上一片空白,“娘、娘娘,妾并没有吩咐她这么做啊!”
她猛地看向温宝林:“是不是你嫌我烦了,故意这么说我?!”
“小仪,是你的宫女簌簌自己说的,是你交代她趁着里面没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与平时不同之处。”皇帝又一次被她蠢到,忍不住开了口,“她举止有异,被审问的人看出,只是稍微一吓就交代了。”
沈小仪瞪着眼睛直发抖:“妾、妾也不知道她做什么的,妾......妾......”
她的确是叫簌簌趁着宝思阁正厅没人偷偷进来过,但她只是好奇,想提前检查一下那人有没有在正厅里布置过而已,她哪里想得到那人竟然是用的毒草烧烟这种匪夷所思的手段啊?!
“娘娘,陛下。”温宝林突然开口了,“沈小仪虽行事常常不妥,但她心性天然,做不出多么精巧的事儿来,妾入宫后许是水土移相所致,口味喜好与在家时大有不同,小仪嘴钝质朴,只不过是关心妾,那宫女怕是会错了意罢。”
瞧着她依旧袒护沈小仪,谢珝真没忍住笑出了声来:“温宝林可真是悌爱手足,只怕有的人不肯领情。”
沈小仪原本愣愣地看着为自己说话的温宝林,闻言她立马把目光扫到谢珝真身上:“妾不过是想为了向姐姐道歉,给姐姐一个惊喜,才想私底下打探她喜好......”
“哟,学聪明了,继续保持。”谢珝真掩着唇嘲笑。
皇帝一抬手:“行了,难得她有这个灵巧的心思,谢卿你也少说两句,今日你受了惊,朕陪你先回景华楼安置,其他的——皇后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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