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美人迁去了昭华宫。
谢珝真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一时把昭阳宫和昭华宫给弄混了,仔细想了下才记起来,昭阳宫是原先朱贵嫔,现在的朱选侍在处;而昭华宫则住着唯一幸存下来的陈贵嫔。
陈贵嫔先丧子后失宠,中秋宴上虽叫钱仙蕙背了黑锅,让陈贵嫔对其恨不能生啖之,但在钱仙蕙被打入了冷宫之后,陈贵嫔像是也从被丧子之痛遮蔽双眼的处境里走了出来,并没有如谢珝真一般追着去冷宫报复一通。
除了每月的请安不曾落下之外,陈贵嫔几乎不再踏出昭华宫的大门,哪怕到了坤宁宫请安,也是闷声不语,愈发地清冷。
这回邓贤妃把张美人安排去了昭华宫,她作为昭华宫的主位,也没有出面帮衬一下,张美人去求见,她也不见,只在自己殿内设了佛堂,日日诵经烧香,祈祷无辜夭亡的孩子能早登极乐。
“好大的烟火味儿,难怪陛下不愿意来。”沛儿搀着张美人往她们搬来的那个院子里走,“她不见娘子也好,奴婢听说有些香烛里头会掺着药物,于孕妇有害呢。”
张美人的肚皮尚未显怀,她一手轻轻地扶着腰,走路已经变得十分小心:“是啊,我现在最紧要的,就是为陛下诞下皇子了......昭华宫虽冷清了些,却胜在安宁,陈贵嫔娘娘是个不爱生事的,那新罗来的金小媛瞧着也是个本分人。”
她语气里颇多感慨:“哪像崇和宫,虽然位置好,里头姐姐妹妹的热闹是热闹了,却没几个受宠的不说,还总爱就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嚼舌不休,一日日扰得我头疼。”
崇和宫没有主位,住的都是些前朝无人,后宫无宠,又已经有了些年纪的低位嫔妃,张美人已经是崇和宫里位份最高的那个了。
“先前在咱们屋里找到的那东西,还没查出是谁放的吗?”张美人问道。
她的确是在屋子的一只花瓶里找到了伤身之物,干脆自己再添上一些,借此做局给皇帝看,当时也存着引皇帝帮自己查案想心思,哪想皇帝只是叫她把住处换了,查案的事情全部丢给处置司去。
若无上头帝后、主位的娘娘们特意交代过,处置司查案向来都是慢慢悠悠,等他们查出些什么来,黄花菜都凉了。
张美人无法,只能自己也在私底下查着。
“嬷嬷送来的那个凌霜可还好用?”张美人到底还是和那个孟嬷嬷搭上了线,迁居的第二天,便与新拨来的一名叫做凌霜的宫女接上了头。
沛儿点点头,神情中带着些敬佩:“凌霜姑姑不愧是孟嬷嬷调教出来的,办事情比奴婢麻利多了,屋里的布置她都是亲眼看,亲自指挥咱们怎么摆的,还揪出来不少错处,这一遭下来,大家也都服她了的。”
张美人眼色暗了暗:“嗯,我宫女出身,只能与那些个聒噪的一起住到崇和宫,服侍的人除了沛儿你之外,其他宫人不过是因陛下宠爱我才装着恭敬,内里却不怎么服我一个奉茶的宫女,总是阳奉阴违偷奸耍滑,如今有了嬷嬷相助,我这日子才更安生些,就是不晓得她是怎么运作,才让贤妃把我迁到此处......唉,这大概就是有个好娘家的好处吧。”
“孟荣华不中用,怕是嬷嬷她们......也是看中了娘子您受宠......”沛儿小声说道。
张美人点头:“现在是孟家没有适龄女儿能再进宫,她们才需要我这个帮手,将来如何,还说不清楚,也罢,不过是互利互惠,且与她们周旋着,若能借孟家之势......除了谢才人......”
“娘子?!”沛儿惊了,“怎么说这样的话?”
张美人抬起手按住胸口:“只要一想到她,我胸口就难受得紧,沛儿,她给我一种很危险的感觉,若是她一直活着,我就要一直跪在她脚底下苟且偷生,我废了那么多心思,耗了那么多时光,才终于从人人可欺的小宫女成为嫔妃。”
她深深地吸气:“我不想再像从前,像现在一样,处处低人一头,频频自轻自贱摇尾乞怜......我可以这样,可我的皇儿也是天潢贵胄,怎么能有个被人踏在足下的亲娘?!”
“她若是不失宠,不被除去,迟早会成为我心中的魔障。”张美人目光里透出一丝狠绝之色。
寿宁宫里。
谢珝真莫名打了个喷嚏。
“娘子可是冷着了?”春分问道。
谢珝真摇头:“没有,兴许又是有人念叨我呢——陛下允了我不出席初一那日的年宴,母亲却是要入宫拜见的,咱们宫右侧殿给母亲住的地方你再去检查一遍。”
春分领命去了。
谢珝真却忍不住沉思起来。
自己月份大了,再过几天,尚宫局也该把提前挑好的乳母、产婆和配置给皇嗣的宫女太监们给送过来了。
因皇帝对谢珝真腹中女儿乃是玄女转世深信不疑,他给女儿安排的人手是超过公主规制的,景华楼可住不开这么多人。
不过幸好谢珝真只是在景华楼里生产,坐完月子就会搬去正殿,所以现在宫人们已经开始布置起来了。
谢母本来就要入宫陪产,谢珝真也不想亏待母亲,便叫宫人们把右侧殿收拾出来,到时叫母亲与谢意一起住,而女儿则是独住左侧殿。
寿宁宫占地不小,除去三个主要宫殿外,亭台楼阁一样不缺,甚至还有一片江南风格的园林,园林里头又有一片浅浅的小池塘,谢珝真打算等来年开春叫人把池塘填了,全部种上梅树,等将来梅子结果,还能带着孩子一起摘果子玩。
就在谢珝真琢磨着寿宁宫各处的布置的时候,李宗又来帮皇帝跑腿了。
这次,除了来寿宁宫惯常要带上的绸缎、首饰、金银之类的赏赐外,李宗手里还捧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几张红底洒金的纸,纸上写着墨字。
李宗一脸讨好地举着托盘:“给才人娘子请安,向娘子道喜,陛下御笔,为小殿下写了几个字,陛下原是想与娘子一起挑的,只是前朝突然来了急务,走不开,便吩咐奴婢送来,请娘子先挑拣了。”
“奴婢放肆,路上好奇多看了一眼,都是些极好的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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