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扎心,句句无情。
孟荣华只觉得自己从身到心都被这个可恶的女人扎出了百孔千疮,脑子一热,口不择言地说道:“别以为有了皇子就高贵得起来,谢才人也是,还有你这个......”
“诶~”许宝林嗤笑着打断了她,“孟荣华岂不闻母以子贵之理?”
“不会吧,孟荣华不会觉得自己比皇子更尊贵,比皇子之母更尊贵?”
“不会吧不会吧,这就是孟氏的百年世家教养?”
“天呐,难道孟氏自诩比皇室更尊贵么,不然怎么教出你这种人来?”
孟荣华被她连珠一样的话语气得险些昏厥过去,可她再是气恼,也断断说不出孟氏比皇室更尊贵,自己比皇子、比皇子之母更尊贵的蠢话来。
“......你!”孟荣华胸口飞快地起伏,脸上也早被气憋得通红,“你们!等着......等着吧!”
有了龙胎算什么!
还没生下来,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就这般嚣张!
孟荣华一口气卡在喉咙处,纵她有千百句咒骂面前女子的话语,此时也是出不来口的。
“等着?”许宝林终于等到说出最关键的这句话的机会,“等什么?孟氏难不成真的手眼通天,能叫尊贵的皇子变成假的不成?”
她冷笑了声,装作不屑的模样抬手拢了拢鬓边的珠花,转身就要离开。
处于暴怒中的孟荣华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她这句话的意思,而是冲着许宝林高声道:“是谢才人生皇子,你能捞着什么,呵......你这背叛成性的无义小人,又有谁会真心信赖,你等着吧,此刻她有孕要抬举人固宠,等皇子落地,你也就没甚用处了!”
华服女子施施然回头,面上的神情一点一点变得冷淡下来,她用幽幽森冷的目光看了孟荣华一眼,叫后者满心怒火突然冻结,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这就不劳孟荣华费心了,本来就是彼此利用,彼此做踏脚石而已,何须多少真情实意?”她嫣然笑道,“反正我现在是得宠的,日后......也会继续得宠下去。”
说罢,她便带着宫人们离开了。
孟荣华站在长街上,神色空洞地望着许宝林离去的背影,贴身女官新霞有些担忧地走上来扶住了她。
而孟荣华脸上却逐渐浮现出一种带着些疯狂的笑容,她转头看向季兰嬷嬷和新霞,说道:“原来她们也不是铁板一块啊!”
“哈哈,我就知道,许氏这种心比天高的贱人,怎么可能会真的甘心情愿向他人俯首?”孟荣华眼中灵光不断闪烁,她觉得自己似乎是懂了什么,“她故意来寻我说这些话,就是想撺掇我去对付谢氏吧!”
“呵!如此低端粗陋的手段,指望我看不出来?”
“也罢,反正我们本来就是要对付谢氏的,嬷嬷。”孟荣华突然抬头,季兰嬷嬷心里突然有了些不祥的预感。
孟荣华问道:“这次设计谢氏,姑母原来准备替罪的是哪一个?”
季兰嬷嬷隐约猜到了自己这位小主子的念头,只是她早已习惯了被安排去服侍谁,便为谁忠心办事:“回娘子话,是......张美人。”
“嬷嬷,许氏与我有仇怨,又是对谢才人心怀不轨的......她这么想挑唆我去对付谢才人,咱们不如将计就计,让她自食恶果?”孟荣华觉得自己的想法真是妙极了,“而且谢才人看上去还是挺信任她的,把罪责推到许氏身上,比推给谢才人并不亲近的张美人,更合情合理得多不是?”
“这......”季兰嬷嬷犹豫了,“是否先请示过娘娘,再做安排?”
听她这么说,孟荣华顿时又想起姑母不准许自己随意插手的叮嘱,虽然心里头十分不爽,但还是忍耐住了,正如季兰嬷嬷习惯了服从主人,她也很习惯服从长辈和上位者。
“那便劳烦嬷嬷替我去北宫跑一趟了。”孟荣华不敢对姑母抱怨,却是敢对着季兰嬷嬷露出不满的。
季兰嬷嬷看见了她表情里的不悦,心下又一咯噔——慧素居士虽不许孟荣华插手,但也已经把一部分人手交给了她,季兰嬷嬷没法确定孟荣华让自己去北宫问策,是真的只是差遣自己跑一回腿,还是有心要支开自己做什么。
她思绪百转,心中担忧,奈何主命难违......
“是,娘子,奴婢这就过去。”季兰嬷嬷匆匆行了一礼,只在心中想着自己快去快回便罢,就这么点时间,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的......吧?
孟荣华还真不是要支开她。
“新霞,和我去针线坊瞧瞧,她们近来有没有什么新花样。”憋着一肚子气的孟荣华很想要一条漂亮的新裙子,“若是在家里,都是她们主动过来为我量体裁衣的,那像现在......”
区区荣华,无权无宠,虽平日里的份例从未短缺,但孟荣华是看不上荣华位份的份例的,她吃穿用度都得另外出一份钱,置办些材质更好却不逾矩的东西,才让孟荣华觉得这日子不是那么难以忍耐。
但到底是和在家中时的呼风唤雨不同了,憋屈得很。
孟荣华垮着张脸,打算在北宫回信过来之前,给自己寻点开心,然而她还没走出去多久,从转角处便走出来一个行色匆匆的宫人,险些装上新霞。
那宫人连忙屈膝:“见过这位娘子,奴婢失礼,请娘子恕罪。”
才在许宝林那儿吃了一肚子气的孟荣华语气很不好:“你是哪里的宫人,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她打量这宫人一眼:“瞧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是冒冒失失的。”
“回娘子话,奴婢是尚工局钟司宝的随侍宫女薛氏,奴婢......奴婢......今日是奴婢家里人来探望的日子,奴婢急着去见,故而失礼,请娘子恕罪。”
尚工局从属于尚宫局,先前皇帝为谢珝真和女儿打造首饰的匠作坊便是受其统辖。
这姓薛的宫人吞吞吐吐的模样引起了孟荣华的注意,只见她双手微微颤抖,窄袖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露了出来——好像是一截锦缎?
这东西可不是宫女能随便用的,孟荣华一下子来了兴趣:“哦,是么,见个家人这么紧张作甚......你袖子里藏了什么东西?!”
似乎是被她突如其来的厉喝吓住,薛宫人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袖子里的东西也掉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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