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堵林翘的计划失败后,黄眀并没有放弃,反而回家想跟黄老头要更多的人手出来,却被向来溺爱他的祖父以“一击未成,不可再二”的理由给拒绝了。
然而黄眀自认是在好兄弟曾复那里打了包票的,这个时候如果撤退的话,那也太丢自家脸面了,于是咬着牙讨了自己的小金库去雇人,还瞒着祖父,向同样溺爱他的另外几个长辈处借了人手。
于是乎,在黄老头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的好大孙已经以一己之力将全家都给拉下了水。
有关于林翘的传言日渐一日地增多。
自然也是传到了何桑柔与姚三耳中的。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陈少夫人带走的那个婢子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侍女,对此事并不知晓吗,怎么会有这样的传言从别处流出来?”姚三这些日子因为何桑柔的大力帮助,又“回心转意”了些,不再去那两个新纳的妾室处了。
何桑柔原本因此已经松出去的一口气忍不住又重新提了起来:“安国侯府二房的仆人被官牙发卖,又不是只有咱们两家去买过人,想知道流言哪儿来的,去查查不就行了。”
京城虽然人口众多,但这种一看就知道很有指向性的流言蜚语其实并不算难查,一是因为它针对的目标过于明显,最开始,是从林家周边开始发酵的;二则是流言的幕后推手的意图也很明显,旨在挑起读书人们的疑心和愤怒,所以传言比较集中在京城几个大大小小的书院处,还有入京赶考的学子们聚集的坊巷里。
何桑柔不信这个自己都能看得明白的道理,一整天都在外头跑的姚三会不清楚,说到底,只是因为事情突然出了点儿岔子,便借题发挥,想给自己吃些排头,而后便可以理直气壮地再去寻他那两个妾罢了。
送走了姚三。
何桑柔怒气冲冲个地摔了一只茶杯,瓷片迸溅,散落四方,她只觉得自己的婚姻也像是这碎瓷片一样,单看着依旧洁白光线,但只要一将视线拔高,便会发现这不过是再也拼凑不起来的一地残骸。
曾几何时,姚三也是个再完美不过的丈夫。
身为武人,他相貌端正器宇轩昂,又年纪轻轻便得了官职,房中除去自己之外,别说妾室了,连通房都没有一个,而且那个时候的他虽然在有些地方不够细致妥帖,但对自己是百依百顺,温声细语......
想到过去的那些好时光,何桑柔不禁悲从心来。
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是那个女人出现的时候——那个姚三在战场上遇见的,不知廉耻,竟然想要以平妻之身入自己家门的女人!
何桑柔愤恨地想着,都怪她,叫自家男人开了野荤,尝了除自己之外的女人的好处,才会走到今日这般一而再、再而三,难以收拾的地步!
咬牙切齿地诅咒了一阵家里的两个妾室,何桑柔擦擦眼泪,穿上出门的行头,乘上马车再一次朝着娘家的方向去了。
到了何府,却只听门上的人说何老将军不在。
此行就是为了求求亲爹再帮自己一把,帮忙查出那流言的源头出自何方,好拿着这功绩让姚三回心转意的何桑柔愣了下:“父亲去了何处?”
“回姑奶奶话,今儿安国侯夫人和世子都从别庄回来了,他家几天前就给咱们家老太爷下了帖子......”门房小心翼翼地说道。
其实安国侯不止给何家下了请帖,他给京里与自家还算亲近的有爵之家和高官都下了请帖,只是姚三身上没爵位,实职被剥,如今只剩个散官闲职在身上,自然是收不到消息的。
想清楚这一点的何桑柔又忍不住开始磨牙:“既然父亲不在,那你先把伍伯叫出来,我有事情吩咐他。”
这是打算直接越过何老将军,先斩后奏了。
门房苦着脸把何桑柔请进了门,又转身去寻一直跟在何老将军身边很受重用的老管家伍伯。
内院。
楚琉珀听说何桑柔回娘家却停在外院不肯入内,当下便心知是有异,带着人急忙出来,截住了才刚刚见过何桑柔的伍伯:“伍伯请稍等。”
伍伯是何老将军的奶兄弟,也做过府中的大管家,只是年纪上来了便退了下去,不过现在仍旧管着何老将军的一些身边事。
“大少夫人。”伍伯对自家这两位女主子之间的纠葛也是略知一二,但何老将军对她们的恩怨视若不见,自己这个当人下人的,也没什么立场去管。
楚琉珀细细问清楚了何桑柔的目的,得知她竟是要查一条与谢皇后表弟相关的流言后,好声好气地送走了伍伯,而后在自己院中来回踱了一会儿的步,又一拍手:“往日里,她总仗着长辈的身份欺压于我,也该是叫她吃个教训的时候了!”
她唤来心腹,附耳交代几句,要给何桑柔使点儿绊子,叫心腹等人查完消息回来,往里头掺点儿姚三最近去寻花问柳的实证进去。
想了想,楚琉珀便又回忆起永嘉侯太夫人先前对自己的几次示好,还帮着自己在某几家的宴席上挡下过何桑柔的发难,便又心思一动,对心腹道:“别忘了把这事儿也往永嘉侯府上告知一声,她莫名其妙要查人家亲戚的消息,我总觉得没憋啥好屁。”
而一直盯着这几家动向的谢母得了楚琉珀传过来的消息之后,愈发觉得这姑娘是个能处的,只可惜,自己早就对何桑柔的动向了如指掌,宫里的女儿也在这份消息过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对何家的安排。
黄明那处的留言一传开,姚三必定会对何桑柔再次施压,而她也定然会向家中求助——这一切早在谢珝真的预料之中,她需要谢母代自己去做的,便是安排好人证物证,将姚三、何家与黄家的流言给串联起来,方便事发之后好一网打尽。
何桑柔求助的举动,给了谢珝真动手的最好机会。
何老将军在军中威名还是很大的,谢珝真认为需要自己手动去削一削,好给年轻人——特指君悦心——让路。
这一刀子下去,何家虽然不是主犯也算不上多大的从犯,但动荡定是免不了的了。
不过也好,顺便把何家那不成器的几个小辈身上恩荫的散职也全给削了,彻底踢出军队去,也算是在时隔多年后给谢珝真的好闺蜜出出气了。
大难不死再补一刀,这事儿再没比谢珝真更做得手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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