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继辉比谢意还要大上两岁,去年正式加冠,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
同样乃是公侯之身,又大龄未娶的英国公与永嘉侯,常常被些无所事事的闲人拿来,在私底下比较——
若论爵位,论底蕴,那自然是身为开国公爵传承至今的邓继辉更胜一筹,但若要论皇宠,论前程,论势力,那两个邓继辉加起来也是比不过一个谢意的。
当然这些闲人们最爱比较的,还得是这一公一侯的样貌与桃花,有的说永嘉侯天生一副举世难寻的好皮囊,端的是潘安宋玉也不及也,就算是男人瞧了也要心动的;另一个人便又道英国公连丧父祖却也还能将国公府的门楣给撑起来,又精通佛理,慈悲为怀,不是单单看那皮相的人。
如此年轻的两位权贵,且都未曾娶妻,对于这二人将来妻子的人选,自然也是热议的内容之一。
偏偏这两位都做足了不近女色,男色也一样的模样,一时间反而分不出个高下来。
只是在内里嘛......谢意的确是暂时还没生出那念头来的,反正男子到了二十才加冠呢,若是娘亲着急要儿媳妇,谢意也不会拒绝,只是就算对女方没有那么轰轰烈烈的感情,他也打定主意要与生父做个完全不一样的丈夫,不说多么好的夫君吧,但身心专一他自认是能做得到的。
而邓继辉这层不近女色里,便没那么单纯了。
因昔年邓贤妃之事,他的祖父和父亲接连丧命,此事虽然没有大肆宣扬开,但在京城权贵圈子里,多半人都能想得到英国公府怕是在某处惹怒了皇帝,才会落得如此下场,便纷纷不约而同地对英国公府疏远了,并且用一种考量的目光暗暗注视着邓继辉的成长。
邓继辉也是花了不少功夫才重新捡起英国公府的人脉,要把自家的势力给重新经营回去,而摆在他面前的几条路里,陆微垣,或者说最受帝后重视宠爱的煜熠公主,无疑是英国公府眼中最金光灿灿,也最容易接触到的那一条。
他们认为自家小国公和煜熠公主从小在一处读书,无论如何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而且年龄段与公主相差不大,且为外臣的几个男子里,唯自家小国公最为出色,最重要的是,邓继辉初入御书房进学的时候,隐隐受到权贵子弟的排挤,反而与永嘉侯还能说得上几句话——这可是煜熠公主的同母兄长啊!
于是在他们看来,大舅子的关系也算稳了。
无数家年轻男子的“梦中情舅”谢意只想给这家自作多情的人哐哐几拳。
在御书房,自己与谁不能说上两句话了?
谢意的身份在宗室里是有些尴尬的,他并非陆家的血脉,然而却是皇后的亲子,很长一段时间里,陆氏宗亲们是下意识地在忽略着他的,直到他被皇帝承认了继子的身份,并且有了永嘉侯的爵位,宗亲们才正式将其看做了自家人。
只是长辈们在这方面的反应足够快而且足够看得开,但小孩儿们就未必了,而谢意无论旁人如何待自己,只要不是触及底线的,他都一向是以善待人——起码表面如此——邓继辉不过是被他和善笑脸糊弄过的人之一而已。
谢意生得漂亮,举止优雅出尘,又时时刻刻都是一张笑脸,昔年一起在御书房读书的权贵宗亲家的子弟们,大半都自认是他最好的朋友,只是就算如此,也没有哪一家如英国公府如此得寸进尺贪得无厌,竟真就将邓继辉视作煜熠公主的丈夫人选了。
搞不好还是他们眼中唯一的人选。
想到此处,谢意便连一个好脸都不太想给迎面走来的邓继辉了,他收敛了笑色,微微垂眸掩去漆黑瞳仁中的些许冷意。
“没想到谢弟也在此处。”邓继辉面上有些被抓包的尴尬——合意楼因为男女客人同等对待,都向其兜售“美色”一事,在某些年岁已长的人看来是十分不妥的,更加上合意楼的持有者荣乐长公主是出了名的贪花好色男女不忌,于是名声就坏得更上一层楼,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成为了各家教训孩子用来指桑骂槐的代名词。
虽然这些年合意楼的名声有所好转,但在那些最“传统”,最“正派”的人看来,这地方,到底,还是,不够正经。
邓继辉一心想做煜熠公主的驸马,平时自然是很注意不叫自己身边有什么桃色消息传出来的,若不是现在的年轻一辈越来越喜欢在合意楼里聚会,他得维持人脉关系的话,那他是不会过来的。
奈何,作为英国公,邓继辉无论如何也逃不开这方面的应酬,便跟着来了几次,当他发现合意楼并非是自己所想象的那种烟花之地,而且来了几次也没人抓包之后,邓继辉便彻底地放下了这个“心结”,只是他完全没料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个地方与谢意正面遇上。
尴尬之余,邓继辉转念一想——永嘉侯自己也来这种地方,那他又有什么好指责我的呢?
而且自己只是与友人聊天品酒听曲儿看舞而已,也没做什么超纲的事情。
于是邓继辉摆着他那两片宽大飘逸的蛾子翅膀——大袖子,上前与谢意搭话:“谢弟可是与人有约?”
“我与几位友人要往幽篁馆处品茶清谈,若是谢弟有闲,不如与为兄一同过去?”
谢意神情淡淡:“多谢英国公盛情,只是本侯与人有约了,不便与英国公同去,还请国公自便。”
觉察出他的冷淡,邓继辉忍不住皱眉,不肯放弃地道:“不知是哪家公子与谢弟有约,不如咱们大家一起聚聚,也算热闹?”
谢意摘下挂在腰间的一柄乌木做骨的折扇,欻拉一下打开,将写了字的那一面转朝邓继辉的方向:“倒也不是哪家公子。”
邓继辉看着他折扇上那个大大的“闲”字,眉头突然跳了起来。
“不过是小妹难得出一趟宫,便缠着本侯这个做兄长的,请她吃顿饭罢了。”
好想把这扑棱蛾子一扇子扇走。
谢意面无表情地想,自家妹妹果真是精于修辞,分明听懂了自己的疏远也还硬要往上贴,这人,果然是只烦人透顶的大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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