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
二人突然听见了一阵低低的脚步声,正朝她们两个所在的房间处走来。
这脚步声很轻很轻,叫陆微垣想起自己养在重华宫里的那群狸奴,狸奴走起路来也是这样轻轻巧巧的动静,却能猝不及防地朝猎物身上一扑,死死摁在爪下,继而咬断猎物的脖颈。
胡自怡脸色一变,正要将缠在腰上的软剑解下,埋伏那脚步声一波的时候,陆微垣一把将她的手按住了,然后将人王屏风后头一推:“别出声儿,这还是头一次有外头的男子特意避开了别人的视线来单独见我呢,我早就听二姐姐说过她选婿的时候,那些外头的公子们是如何地争奇斗艳,啧啧,如今也终于轮到我来乐一回了。”
“什么?”胡自怡瞬间反应过来,“是哪个男伶人?!”
“对呀对呀,他长得还怪好看哩。”陆微垣把小伙伴按在了屏风后头,自己则施施然寻了把椅子坐下。
没过几息,房间的门便被人轻轻敲响:“殿下。”
“进来吧。”陆微垣带着满脸天真的疑问,看向被打开的房门,门后男子的身形一点一点展露出来的时候,又恰到好处地露出惊讶的表情,“是你,你怎么寻来了?”
幻戏伶人低头拱手:“下奴颜询,拜见煜熠殿下。”
“免礼免礼。”陆微垣没有半点防备的模样,一派天真地打量了颜询几眼,好奇地问道,“你怎么晓得我身份的,又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孤身前来寻我,是为了何事?”
颜询依言起身,半垂着的双眼也在尽量不冒犯这位天家骄女的前提下,暗暗观察着对方:“回殿下话,是长公主殿下要下奴前来伺候。”
“诶,真的吗?”陆微垣笑着说了句姑姑真是热情好客,便不再追究颜询的来历,转而问起了先前的表演。
颜询见她话题跳跃如此之快,在稍微有点儿不适应的同时,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另一处的屋中。
荣乐长公主收了平日里的轻松笑意,而是略带疲惫闭目地靠在榻上,长史站在后头,两手正轻轻地给荣乐长公主按着脑后的穴位:“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姑侄,陛下和娘娘已经有意让煜熠殿下多多在外头行走,日后您二位见面的时候多得是,殿下何必行此险招?”
荣乐长公主睁开双眼:“富贵险中求啊,本宫虽是皇帝的亲姐姐,可你也晓得本宫的地位,全赖于宫中那几人一时的喜恶罢了,煜熠她......明眼人都晓得未来必定不会差了的,但她身边得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就算不算上帝后,也是......文有林冠英,武有君悦心,内亦有谢今朝以及她带出来的内廷女官们,外自然不必说,咱们的陛下和娘娘都给她料理好了,且还有一个如今对谢氏死心塌地的安国侯府......”
说着说着,荣乐长公主便忍不住接连地叹气:“就更不用说那些基本上已经是挂在了谢皇后这棵大树上的清流官员们,唉——就连在咱们这些血亲,宗室众人中,永泰(二公主)也才是与煜熠母女最亲近的那个!”
“咱们如今这位皇后娘娘多是个好人呀,以往那些我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如今竟也能去谋算了。”荣乐长公主勾起一个带着疲惫的笑,“可惜她做得实在是太好了,勾起了我的贪欲,却又叫我实在是难以下手,毕竟历来争权夺利,就从没有比投资下一任君主更好的打算了,可这从龙之功,本宫实在是找不到着手的地方。”
陆微垣身边最重要的位置,都已经被人占据了。
固然,若是来日真的叫这位公主殿下继位登基,荣乐长公主这个做姑姑的——而且还是关系不算太坏的姑姑——自然也依旧能继续过着如今这般松快的日子。
可荣乐长公主想要更多。
她想为自己争取更多,但从谢皇后早早安排好的那些地方实在是太难下手了,便只能在陆微垣身上花功夫。
“历朝就没少过公主给皇帝送美人谋利固宠的例子,本宫如此,也能算是做回老本行了。”荣乐长公主并不晓得自己这种送美人的法子能不能成,她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情,“本宫先前听说成安她想为自己的儿子求娶金乡郡王的长女为妻,却被王妃给拒绝了,两边闹得挺不开心?”
“是有这事儿,郡王妃就这么一个女儿,比成安殿下的长子小了不少......”
成安公主在没了与安国侯府的婚事之后,很快便令寻了一家侯府嫁了,隔年就生下长子,今年正好是十二岁。
而金乡郡王的王妃与丈夫关系不睦,且金乡郡王花心风流,常常冷落妻子,因此成婚几年,二人只得了一个女儿,那小县主,今年才两岁。
“虽说咱们陆家的女儿大多嫁得迟,但这亲表姐弟的,早早定亲也不是什么坏事儿。”荣乐长公主面上露出一丝玩味,“想来是弟弟越长大越不听话,成安心里着急了,可她着急又能有什么用呢?”
“她母妃去得早,养母又不知为何,惹了陛下与娘娘的厌,若只是如此,凭先贤妃对她的教养,倒也不会活成如此一地鸡毛的模样,奈何奈何,养母还给她留了个好大的拖油瓶,本宫可怜的侄女儿,日后寻个空闲,叫她到本宫府中说说话吧。”
“到底是陛下的长女,整日围着不成器的弟弟打转像什么模样?”
另一处。
陆微垣已经和颜询聊了起来。
并且得知颜询今年已经十七,与他一起在台上表演的那个擅长柔术的女伶人是他的妹妹,并非亲妹,而是一同学艺的师妹,不过二人自小便养在一处,与亲兄妹也没什么两样了。
颜询年纪虽然不算太大,但说话做事都很是得体,且十分风趣,再加上他样子生得漂亮,总是能很轻松地讨了观众、贵人们的欢心。
僵硬地站在屏风后头,将呼吸的声音压低,几近于无的胡自怡,始终将手按住腰上的暗扣,随时都能将软剑弹出来,她听着外头二人越聊越是投机,陆微垣还时不时被颜询逗笑,问出那一个个真正不知世事的天真少女才问得出来的问题,按在暗扣上的的手不曾松懈,心中却是一片无语。
她家殿下又在装模作样,只是不知道这个名叫颜询的伶人,到底真的只是听命过来伺候,讨好公主,还是存了别的什么心思。
若是前者,那倒还好,若是后者......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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