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估他们了。”
西北。
帝后御驾已经进入处在大盛最北端,毗邻草原的灵州。
住进灵州行宫不久便又遭遇了一回刺杀的谢珝真,让夏至等人把行刺者的尸体拖了下去——她虽然因为灵魂被时间的裂痕割伤,而无法如陆微垣一样修炼完整的功法,但她天生体质就比寻常人好得多,也捡了功法上半部的一些招式来练,对付一二个伪装成行宫宫人的小刺客易如反掌。
灵州的行宫是前朝皇帝所建,在本朝先帝登基后被重新修葺过几次,那时先帝也曾有心要出巡,只是因为种种原因,都给搁置了。
“让咱们的人把行宫各处都搜查一遍。”谢珝真平静地吩咐着。
皇帝进来的时候刚好路过两具尸体,他有些嫌弃地绕开:“你这儿也有不长眼的动手了?”
“陛下。”谢珝真点头,“不止臣妾这儿,六皇子与金乡郡王处也有异动,幸好惠妃足够机敏,不然六皇子与柳嫔怕是......”
她顿了下,又道:“她们正在偏殿休息,陛下可要过去瞧一眼?”
六皇子处的刺客是最先发动的,是一个为柳嫔母子引路的小宦官,在转过一个角落的时候突然发难,朝着六皇子就直接用匕首刺过去了。
柳嫔护子心切,想也没想就以身相替,那小太监的匕首原本朝着六皇子心口去,柳嫔一拦一挡再把六皇子往后一拉,六皇子便躲过了死劫,而柳嫔则是手臂上被刺了一刀,与母子两个一起走的陈惠妃见状,立刻夺过旁边宫女手上的一盏宫灯砸向刺客,灯油洒出糊了刺客的脸,左右宫人一拥而上,便将其拿住了。
这一下子,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轻。
陈惠妃也顾不得先去住处安置了,直接带着柳嫔母子回到谢珝真这儿来,却不想谢珝真此处也正经历着一场刺杀。
相比起她们那儿的一个小太监,谢珝真面对的要凶险许多,屋内原本就藏了刺客,引路的行宫宫人也瞬间反水,可惜的是他们虽然已经足够重视谢皇后,在她这儿下足了力气,却还是没能撼动谢皇后的性命。
甚至连对方的衣角都没能挨上,就被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女官们一顿拳打脚踢,顷刻败亡。
受了伤的柳嫔彻底被这场面给吓住了,晕倒过去,六皇子一见母亲昏迷,也跟着焦急地哭了起来,陈惠妃倒是还能保持冷静,帮着谢珝真处理好了现场,没过多久,便又有人来报说金乡郡王处也遭到了袭击。
不过很幸运的是。
成安公主当时与金乡郡王还有郡王妃都在一处,人手很足,只有成安公主被受惊的金乡郡王推倒,扭伤了脚。
“还是让她们自己安静会儿吧。”皇帝抖了抖衣袖。
谢珝真看见他袖口处有两道刀痕,便面露关心问道:“陛下身上伤着了没有?”
“一些鼠辈罢了,如何能伤得了朕?”皇帝这下子满意了,得意地说道,“如卿所料,这一路上没叫他们找到下手的机会,如今到了这地方落脚,他们就耐不住了,啧啧啧,如此没有玩游戏的耐心,怎么可能成得了大事?”
他摇头晃脑地贬低了一番今日刺杀事件的背后推手:“不过也怪不得他们,谁叫咱们实在太强,太没破绽,才让他们在这许多年里无论如何也寻不到‘上进’的机会,犹如饿绿了双眼的野狼,终于嗅到点儿肉味了,怎能不急吼吼地扑上来,想要撕咬一口,用以饱腹呢?”
“不过也好,他们若是耐住了这一回,那朕岂不是就得找其他借口收拾他们了?”
皇帝的表情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谢珝真却敏锐地觉察出他夸张笑容底下潜藏的愤怒,若单单只是些不甘寂寞的宗室和外臣作乱,他怎么可能说出要收拾那些人的话?
而且他真想收拾谁的时候,也不太喜欢找借口,往往是收拾完了,再扒拉扒拉看看那些人都有什么比较合适向外展示的罪名。
稍作思忖后,谢珝真不太客气地开口了:“是陛下的哪个好孩子,要朝他的父皇母后举刀?”
皇帝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全没了,他委屈巴巴地靠近,将脑袋靠在谢珝真肩上:“朕心痛......心好痛,怎么就这么蠢,这么蠢......竟然用这么显眼,这么无用的法子来杀他的父亲,实在是蠢得让朕心痛啊!”
起先谢珝真还安抚地摸了皇帝的脑袋两下,当听清楚他狗嘴里说的什么屁话之后,便不耐烦地把人推开:“陛下既然还这么精神,不如先去见见灵州本地官员,臣妾先将行宫扫一遍,必不会再叫您有继续心痛的机会!”
一巴掌拍走了发癫的皇帝,谢珝真听女官说柳嫔已醒,便在交代了几句话之后,亲自起身到侧殿去表示一下自己的关心。
“娘娘!”柳嫔躺在榻上,正欲起身行礼,被谢珝真抬手阻止。
“还伤着呢,多礼做什么?”谢珝真冲着一旁行礼的陈惠妃和六皇子点点头,又道,“你们遇上的凶险处本宫都听惠妃说了,在宫室查清之前,你们几个就都先留在此处吧。”
“多谢娘娘关怀。”陈惠妃见谢珝真坐到柳嫔榻边,就带着六皇子到一旁也坐了下来。
柳嫔眼眶红红的:“今儿多亏了陈姐姐及时相助,不然我们母子怕是......”
“是得谢谢陈娘娘!”六皇子跟着说道。
而陈惠妃则是摇摇头:“也得谢谢保儿的一片孝心......”
“哦?”谢珝真好奇地看向脸上惊恐担忧之色犹未褪去的六皇子,“如何说?”
陈惠妃冲一个宫人招手,那宫人便提着一只破损了的莲花状宫灯走了上来,陈惠妃拿过宫灯,摆在谢珝真眼前请她观看。
谢珝真一看便道:“这不像是宫里的制式。”
陈惠妃道:“是柳嫔,自出发以来,便开始思念家乡,保儿晓得柳嫔的家在夏秋节庆之际,都爱放莲花灯,因此便让宫人做了来,这灯与寻常模样的宫灯不同,盛放灯油处没有罩子遮挡,若不是臣妾情急之下用里头的灯油浇过去,叫那刺客无法视物,瞧他那样子,只怕是还要继续攻过来呢。”
“本宫记得柳嫔娘家便在通州?”谢珝真心思一动,问。
柳嫔点头:“嗯,通州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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