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识破服过药后，陆宝慧感觉自己又有了不少力气，她支开骑师，亲自做起了斥候的工作，驭马行至那片仿佛才被战火蹂躏过的焦土上。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十分浓烈的血腥味。
她嗅得出这是人血的味道。
不太新鲜，但似乎也没洒出来太久。
一阵夹杂着灰土的风吹过来，哪怕隔着面巾，陆宝慧还是无法自控地咳嗽了两声。
城门依旧紧闭着，而城墙上的守备并不严密，只有几个人影来回走动。
陆宝慧略略思索，便翻身下马，抓起地上一把掺了人血的泥土，细细斟酌——此处，当真经历过异常惨烈的战争，随便那一处的土地都可寻见残肢飞血的踪迹吗？
她把腰上的短刀摘下，往从抓土的那处又往下刨了几下。
若这地方当真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争，那倒是与陆宝慧设想中最有利自己的情形符合上了。
她期盼着京城的荣乐长公主，与自南方赶来的陆微垣彼此厮杀，消耗实力，好叫自己能短暂尝尝欺负小妹妹的滋味。
她并不认为荣乐长公主会赢，但在战争过后，损耗颇重的陆微垣，也并不晓得自己与边疆铁骑们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牢固，毕竟，陆宝慧，或者说寿安公主在危难时挺身而出拯救父母的功绩是实打实的，照常理来算，此刻正是陆宝慧声望最高，也最有能力与之一争的时候。
但......煜熠公主并不能以常理判断，这一点陆宝慧也很清楚，不过她更清楚的是，她的小妹妹纵然跳脱，但围绕在她身边的人却极少有能跟得上的，到底还是俗人居多，那些俗人，会被自己的功劳和声望所迷惑，帮着自己，达成那个愿望。
因为自己什么都没有，所以才要更懂得借势而为的道理。
陆宝慧手中的动作顿住，并不是因为她挖不动了，而是因为此处地面之下的泥土实在是.....太新了。
表面被烧过，被践踏过，也撒着人类的血，但......这属于战争的痕迹只在约莫四五寸的地方便戛然而止，下头的泥土干干净净，并不受人类的纷争所影响。
意识到了什么的陆宝慧站起身，牵着马去了相隔较远的另一个方向，重新刨土，如此反复再三，直到天光愈发敞亮，站在京城城头的哨兵也已经发现了这个行事怪异的“斥候”，并且开始拉开弓弦，将箭尖指向她。
验证了自己想法的陆宝慧拍拍灰扑扑的手，骑上马，没去管城墙上的冷光，而是就这么慢悠悠地来到倍受摧残的城门前，摘下皮盔，扯开面巾，朝门内喊道：“让陆微垣出来见我！！！”
门后值岗的哨兵一愣。
旋即。
他又听见外头女子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嘹亮，似乎也很有怒气的模样：“寿安奉父皇母后之命，驰援京城，襄助平叛，如只可惜来迟一步，未能助上妹妹一臂之力，既然京内叛乱已平，还请煜熠殿下出城来，与我这个来迟的姐姐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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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真这么说？”陆微垣脸上的快活气儿一下子全部低落了下去，“我还以为，这大早上的光线不好，四姐姐又那么着急与我一决高下，会看不出来那儿是个人造的戏台子呢。”
不想还是叫她看穿了。
“兴许是底下人办事不经心？”谢意摇着他那把“闲”字折扇安慰道，“元君的想法是好的，只是交给人去办，又是那么大块地方，总有疏漏，四殿下自幼敏而好学，被她识破，也不是什么太出人意料的事情。”
“看来，四姐姐这回的边塞之行里，学到了不少东西啊，若放在从前，她必是看不出来的，她身子骨弱，受不住血气，连刑部都没去过几次，哪里会晓得死过那么多人的战场会是什么模样？”陆微垣没有沮丧多久，她摇摇头站起身来就要出门赴陆宝慧的约，走到门口又站住了脚回过头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哥哥。
谢意叫她看得一愣：“？”
“这是咱们女孩子之间的事情，哥哥还是不要去了吧，我怕四姐姐脸皮薄，害羞。”
谢意：“......还不晓得她是什么心思，我不放心，你若觉得不妥，我换了裙子再过去？”
陆微垣撇撇嘴：“其实是我害羞来着，不想说穿，就是因为自己安排的戏台子头一次被人给拆了，心里不舒服，怯了，哥哥你——还是去陪祖母姥姥她们打牌吧。”
“我就是晓得才不放心，不过现在看你这模样，反倒是放下心来了。”谢意朝着妹妹一拱手，姿态优美地摇着扇子离开了。
陆微垣轻轻“哼”了声，对一旁偷笑的女官道：“早晚把他那破扇子妙手空空了来，天这么冷还扇，也不怕风寒。”
她哼着歌，脚步轻快，一蹦一哒地走了几步，又想起自己如今不再是那个可以装可爱骗人的小姑娘了，便换了种与兄长极其相似的，优雅风流又不见礼法拘束感的步态，只是她每踏出去一步，便有旁人踏出十步百步的效果。
缩地成寸不外如此。
陆微垣红衣飘飘，身影在宫道上迅速闪过，如鬼魅一般，从内宫闪现至宫外，又闪到了城墙之上。
她来得既快，又无声无息。
守城的将领只觉自己眼前一抹红影飞快地掠过，再一眨眼，便瞧见煜熠公主的背影站到了身前。
他连忙行礼：“末将参见殿下......”
“免礼。”陆微垣朝城墙外探了一眼，便回头对守将道，“将门打开吧，再不开门，四姐姐就要生气了。”
守将不明所以，却不敢不听从命令：“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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