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刘绰头一回独自离开家去外地。
曹氏心慌的不行,恨不得把长安城所有神明都嘱托一遍。每天都带着小八和小十一换一家寺庙祈福。
这样犹不放心,回家后还要在佛堂念一会儿经,弄得刘坤都有些受不了了。
“娘子,绰绰这次出去是办公差,沿路都有官兵保护,不会有事的。再说了,吴钩、胡缨、 陈烈,韩风,他们几个都跟着一道去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郎君,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曹氏道:“可你也不想想,咱们的绰绰才多大?就要给朝廷办这样大的事。小小年纪,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叫我这个做阿娘的怎么放心得下?我就不明白了,这都入冬了,哪来的冰务啊?还要劳动她一个员外郎,亲自去关中巡查?”
刘坤见曹氏如此担忧,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轻叹一声,将曹氏搂入怀中,温声安慰道:“娘子,你这是关心则乱。绰绰虽年纪轻轻,却聪明过人,行事稳重。她小小年纪,便能得圣人重用,靠的可不是运气。你我应当为她骄傲,而不是杞人忧天。虽说有了硝石制冰之法,可冬日封窖前,冰人们自会去河湖里凿冰运冰,将冰窖装满。人员安置,账目抽查,冰窖督造维护,哪个都马虎不得。何况,你心里清楚,巡查冰务不过是个托词,咱们绰绰真正要查的是那些借此次饥荒,败坏云舒棉布名声的宵小之辈。否则,圣人怎会那么痛快就答应了?”
曹氏靠在刘坤怀中,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道理我都明白。可我怎能不担心?绰绰再怎么有本事,毕竟是个女孩儿家,哪经得起这样奔波劳碌?”
“娘子,你可还记得当年绰绰刚出生时,那位路过的高僧怎么说的?”刘坤突然问道。
曹氏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刘坤,“郎君,你在说什么?你不是不信这些的么?”
刘坤微微一笑,道:“为夫只是要你少在人前夸耀此事。当年绰绰满月时,有一位高僧路过咱们家门口,他看到绰绰后,曾说此女非凡,日后定有一番作为。如今看来,那位高僧的话果然应验了。”
曹氏闻言,心下稍安,“即便如此,我多求求神佛菩萨保佑,总不会有坏处的!”
“我知道,我知道。”刘坤轻拍着曹氏的背,柔声道:“可你也要相信绰绰,她不是那种任性妄为的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孩子们大了,总要离开家的。你总不能一辈子把绰绰绑在身边。而且,她身边有那么多人保护,不会有事的。胡缨和吴钩的身手,你又不是不知道。”
曹氏擦了擦眼泪,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我只盼着,咱们的绰绰能平平安安回来。孩子们只想着往外走,哪里会懂得咱们为人父母的这份牵挂!”
与此同时,身在关中的刘绰坐在马车中,手中拿着一本《大唐西域记》津津有味地读着。
这本书由玄奘口述,辩机撰文,全书共分为12卷,记述了玄奘从长安出发,经过西域,到达印度等地的所见所闻。文笔绚丽,叙事翔实,是游记文学中的佳作。
马车外,陈烈、吴钩、胡缨、韩风等人骑马护卫,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北风呼啸,在一处险峻的山谷中,一群黑衣人正冒着冷风,潜伏在暗处,等待着刘绰的到来。
“都听好了,刘绰身边的护卫都是高手,你们一定要小心行事。”为首的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我已经得到了可靠的消息,刘绰这次出来,明面上只带了四个护卫随行。虽仍有暗卫和官兵相护,但此处山谷,易守难攻,是她前往凤翔府的必经之地。我们在这里埋伏,出其不意,护卫之人施展不开,定能将她一举拿下。”
脸颊冻得通红的黑衣人们纷纷点头,眼中露出了凶狠的光芒。
“停一下!”就在山谷处的黑衣人严阵以待时,马车上的刘绰叫停了队伍。
“娘子,有何吩咐!”胡缨骑马到车架旁轻声问。
“可是到了此处?”刘绰从窗中递出一张地图,上面勾画了一处圆圈,并一条新的路线。
胡缨观察了四周后,回禀道:“娘子,再往前走一刻的功夫,就要到岔路口了。”
刘绰轻声应了一声,“到岔路口后,按我画的路线走,让韩风带路!把向导叫来!”
胡缨驱马上前,喊来向导。
没等刘绰问话,向导主动道:“回禀刘员外,按现在的路线走,半日后咱们会路过一处山谷。过了那道山谷,再走一日半的光景就能到凤翔府了。”
“改道吧!”刘绰道,“这样大的风,峡谷里恐有落石。”
“可走这条路去凤翔府衙门是最快的啊!”向导不解道,“刘员外放心,这风啊也就听着吓人!此处山谷虽险峻,山石却结实得很。就是这等时节,当地百姓也向来是照走不误的,从未出过什么差错。若是换路,怕是日落之时,咱们赶不到下一处歇脚的驿站。”
“员外说什么,你照办便是!”韩风从胡缨手里拿了地图,骑马去了队伍最前方。
他越看路线图,越觉得刘绰深不可测。他久经沙场,又于不久前来过凤翔府。看得懂地形图,知道还有旁的路可以走不稀奇。可刘绰是个闺阁千金,居然看得懂这寻常人看了只会一个头两个大的地图。
韩风心中虽有疑问,但刘绰的命令他从不会质疑,更不会违背。
向导无奈,只得同韩风一道在前方领路,带着队伍拐上了小路。
黑衣人们在山谷两侧埋伏了许久,寒风如刀,刮得他们脸颊生疼,却始终没有等来刘绰的队伍。
“老大,会不会是走漏了风声?”一个黑衣人忍不住问。
为首的黑衣人摇头,“不可能,我们此次行动极为机密,刘绰不可能知道。”
“那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再等等!”为首的黑衣人沉声道。
可他们一直等到天黑,也没有等到刘绰的队伍。
天空中,飘下纷纷扬扬的雪花。
一条乡间小路上,刘绰的队伍正缓慢前行。虽稍稍绕远了一点,但胜在安全,路也平坦不少。
“娘子,我们为何要改道?”车厢中的绿柳忍不住问。
随行的菡萏也道:“是啊,娘子好厉害!居然看得懂那样复杂的地图。”
刘绰淡淡道:“我观那向导的神色有异,又想起二郎曾提醒过我,要小心对头的暗算。”
“娘子是怀疑那向导有问题?”绿柳惊讶地问。
刘绰点头,“我也只是猜测,但此事关系到我们这么多人的安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心驶得万年船!”
“娘子英明!”菡萏佩服道。
刘绰微微一笑,瞧着外头的大雪道:“瑞雪兆丰年!今夜,咱们就歇在这个村子里吧!”
其实临行前,李德裕点名道姓地说了不少对头的名字出来,弄得她都有些尴尬了。
虽说如今她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可唐代等级制度十分森严,权贵人家府上都养着不少以命报效的武士剑客。
因为种种原因,她的确得罪了不少人。有官军护卫,正面拼杀或许不怕。
但山高路远,陷阱埋伏却是不得不防。
要不然,她也不用从杜佑府上搜罗走一大摞关中地图了。
而此时,在山谷中埋伏的黑衣人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老大,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一个快成了雪人的黑衣人颤抖着问。
为首的黑衣人也已经快要冻僵了,“再等半个时辰,如果刘绰的队伍还不来,我们就撤!”
半个时辰后,为首的黑衣人牙关打颤地终于下令撤退。
“走!”
小雪人们各自从雪窝里爬出来,悻悻地离开了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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