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光是脚印,连人行走过的变化都没有,这家伙该不是知道了我们的打算,刻意隐藏了行迹吧。”
一路上姜半仙喃喃自语,面露疑惑,而被他带得越走越远,骆正气不由得皱起眉来:
“喂,你这家伙究竟知不知道他的行踪,我们可是越走越远了,你该不会其实是和他合谋起来将我二人引到偏僻的地方偷袭吧?”
“怎么会,道爷……小的我大大的好人啊!”
姜半仙瞪大眼睛为自己辩解道,而就在这时,康闲突然抬起他那仅剩的手示意二人安静。
“怎……”
姜半仙嘴欠又想问出个所以然,康闲也不惯着他,袖袍一甩便直接将他嘴巴堵了起来。
“在前面。”
他用神识在二人脑海中传声道,闻言二人也是一怔,随后便是面露狂喜之色。
终于被他们给逮到了!如此偏僻之地,再没有人能救他了!
“不止他一个,还有-个看不出深浅的老头,他们好像在说什么话。”
康闲接着传声,姜半仙却是满脸不屑地摆了摆手,示意这种事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按照计划行事。
康闲与骆正气对视一眼,也不再多说什么,闪身离开了。
呵,一说不用他们出手,闪得倒是果断。
见状,姜半仙心中顿时有些不平衡,冷哼一声,但转念一想,反正自己都是打算那么做的,现在有了他们俩相助,这云仙先更是插翅难逃。
这么想来,他也不算是亏了?
这般想着,姜半仙脸上浮现出邪恶的笑容,随后从兜中掏出一个香囊,上面还贴着两个破旧不堪的封条。
看到眼前这个香囊,姜半仙的眼中都流露出几分畏惧。
他清楚的很,这可不是什么普通香囊,这是他从蜀山道道观中偷出来的禁物,据说里面封存着的是一个嗜血暴虐的妖邪之物,百年前,蜀山道的祖师爷费了老大劲才将其封印在香囊之中的。
呵呵,有了这个妖邪,任你再如何深藏不露都只是徒劳而已。
姜半仙心中冷笑。
而且不止如此,等这妖邪之物把你杀死之后,外人能见到的只是一个不幸遭遇野生妖魔而被撕成碎片的的可怜人罢了。
天呐,道爷我真是聪明绝顶。
姜半仙挠了挠头,又把指甲缝里的头皮屑弹开,激动地舔拭起干燥的嘴唇,伸手就要将那封条拉开……
等等!
姜半仙突然身体一震,心中还是有些没底,于是揉了揉眼睛先开启灵视观察一番。
然后,他便看到自己面前多出了一个“人”。
“……”
他的身子猛地一抖,愣愣地看着手中还未开封的香囊,又愣愣地看向面前这个东西。
这家伙身着白袍,手持一把镶有黑色符文的白色幡旗,一张脸苍白无比,一条细长的舌头在他面前自然蠕动着,眼睛漆黑如墨,此刻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啊……”
姜半仙被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下体一紧,一松,失禁了。
…………
“见过城隍大人。”
当笑声响起,云仙先愣了一下,转头看到了汾州城隍杨务观那张笑盈盈的脸,拱手示意。
汾州城隍微微一笑,缓步走到河边化作凡躯,随手折下一条芦苇,悠然挥动间伸长变幻、抛入河中,权当作鱼竿了。
“哗啦啦。”
这时,张老又是钓上一条白花花的鲫鱼,生龙活虎的还甩了云仙先一身水。
云仙先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再度看向自己那毫无动静的鱼漂。
“怎么,难道云小友到现在为止还没上鱼不成?”
见他这副模样,汾州城隍面露玩味之色,
“还是说小友是那种钓到就放的大善人?”
云仙先嘴角一抽,随后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
“在下钓鱼,讲究一个缘者上钩。”
汾州城隍一乐,刚想说什么,他手上那个芦苇变的鱼竿却也有了动静,稍稍一提,一只草鱼便上了岸:
“看来云小友今日注定是与水类无缘了。”
云仙先瞥了他一眼,没有回应,专注于自己的鱼竿之上。
“我观小友体内有城隍令的波动,看来是已经答应刘大人的请求了?”
“嗯。”
“这倒是稀奇,在第一次见面时小友给我的反应可不像是会接受的样子,我还以为会就此不欢而散的。”
云仙先动了动鱼竿,发现饵食又不知去向了,只好再从张老的饵料篮中拿了一个。
说起来,这个老人倒也是平静,身边多了几个人依旧是那副模样,好像真是来这里钓鱼的一般。
云仙先收回视线,轻笑一声:“城隍大人想知道为什么?”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好奇’,对,只是好奇而已。”
“刘大人没跟你说?”
汾州城隍左手抚须呵呵一笑:
“刘大人日理万机,统领阴游神各项事宜已是不易,我又怎敢只为了满足好奇而去叨扰呢。”
“所以你们不熟啊。”
云仙先玩味地偏过头,
“我还以为同时代的鬼神关系会更好一点呢。”
闻言,汾州城隍微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侧脸:“哦?小友何出此言?”
云仙先漫不经心地答道:
“最近闲来无事,便找了几本县志之类的东西阅读,好巧不巧看见了圣人时代汾州城地方官的光辉事迹,又好巧不巧看到了杨务观杨大人的名字。”
汾州城隍沉默片刻,笑着答道:
“这都是些陈年往事,当初称得上的功绩也早就尘归尘土归土了,不值一提。”
“此言差矣。”
云仙先摇了摇头,
“阳间的杨大人或许就此消弭了,汾州却多了一个明辨是非、心系百姓的汾州城隍,时过境迁依旧守护着这方土地,若是有幸得说书人传道几句,必然也能成一方佳话。”
汾州城隍却是听出了其言外之意,哑然失笑:
“小友是想问为何那么多年了,我始终还是个汾州城隍?”
云仙先不置可否:“您说什么来着,‘好奇’,我想知道了这件事后没人不会好奇吧?
“毕竟时代变迁,地府十殿之位换了又换,那些个才成仙的都能混个一资半职,吃上了天道发的香火和功德,
“而同时代的晚辈也混上了个位子坐,生前积了如此之多功德的您难道就真甘心守在这一隅之地,吃着日渐衰落的香火?”
他的话起先还算得上正常,不一会儿就愈发直白甚至是轻蔑了,但汾州城隍听后也不恼火,淡笑了一声:
“话说回来,从最初见面开始,我便能感觉到小友似乎对我们地府的印象并不是很好啊,是过去发生了什么事吗?”
云仙先偏过头,似乎是在表示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汾州城隍也没有正面回应他的问题:
“莫非在小友眼中,在地府任职便是天道的走狗、或是整日无所事事空吃香火之徒吗?”
“我可没这么说。”
“答案是否定的,地府并不是为了方便统治和稳固天道而存在的,同样也不存在什么铁饭碗、业力鼎炉的说法。”
汾州城隍静静地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声音徐缓,
“在我看来,它只是一个对所形成的因果业力进行清理、理顺的机构,负责清理那些成团盘系在命运上、影响人类前行的负面线团,仅此而已。
“香火在日渐衰弱?时代在变,所谓的求福禳灾焚香礼拜正逐渐变化为另一种形式——另一种源自于人类本身产出的形式——这能被称为坏事吗?不尽然吧。”
“这种想法倒是新鲜,如此说来城隍大人还认为这是人道欣欣向荣的一种表现了?”
这时,张老手中刚抓上的那条鱼剧烈地扑腾起来,竟险些脱手逃离开去。
汾州城隍摇了摇头,心绪似乎被云仙先的循循提问而勾去了更远的地方:
“玄域自洪荒伊始便有了生命这个概念,道祖、三魔,再然后便是龙凤麒麟,万族争霸、百道争锋,但直到天道大成,也始终没有脱离‘混沌’这一本质。
“不宁、不公,一个由上位存在所施舍的公平与安宁又怎么算得上真实,如果真正的美好不源自于百姓本身,那它究竟算是幻景还是奴役?
“过去,有人将这个叩问递交于后世,而后世明明有十足的把握去解决这件事,却任由它飘荡在时代长河中衰败凋零,致使曾至壮年的它落得如今这般岌岌可危……”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虚弱空乏的愤慨,比起那种变革者的一腔热血,更像是站在受难者之外的愤愤不平,而这种理论他似乎也在哪儿听到过。
布施仙人。
云仙先神色微动,然后笑道:“城隍大人倒是与我至今为止所见的阴神有些不同。”
“是啊……如今看来,我竟也成为那个‘不同’了……”
汾州城隍叹了一句,眼眸中划过一丝异样,但又很快恢复了过来,调笑道,
“呵,我还真是被带到小友的节奏中了,说了那么多,还没知道小友答应下来的理由呢。”
云仙先无辜地眨了眨眼,呵呵一笑:“能有什么理由?顺其自然嘛。”
“可小友却看着不像只是顺其自然啊。”汾州城隍摇了摇头,“你知道在我看来小友是什么样的吗?”
“什么?”
“随和下隐匿着空洞,空洞后潜藏着愤怒,就好像一只被挑衅的木头公鸡,再如何劝解也是徒劳?”
“活的久就是不一样啊,就连比喻都是那么独有见解。”
云仙先笑着说出了大不敬之词,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本人却并不打算就这个话题接着聊下去了,随意地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城隍大人难得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莫非是看着这法会盛况一时心痒也来凑个热闹?”
“那自然是有原因的。”
汾州城隍收拾起心绪,轻声一笑,就想说些什么,河对岸的那法会处突然传来混乱的喧哗声。
“哦,看来已经开始了。”
…………
时间回到早些时候。
法会中央,那逐渐升起的莲花高台之中,随着时间推移,如今只剩下四人傲然而立,每一人的身上都萦绕着浑厚的气息,而这些人,便是整场法会第一甲的前四。
而这结果已着实令人震惊,因为在这前四之中,只有一人是来自浩然宗左夏岚,其他三人皆是散修,分别为钟玄胤、妖无念、唐舟。
当然,这其中也有浩然宗只一人参与的缘故,但能够淘汰明月轩、凌云宗等世俗大宗所前来的弟子,已然能够证明这些散修的强悍。
“诸位久等了,马上就要开心的是四强争霸战,胜者晋级,败者争夺探花,而本次法会万众瞩目的榜首,将会在这四人中诞生!”
主持激昂的声音在整个会场中回荡,各个看台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只可惜由于时间原因,这两场战斗仍旧是同时举行。
抽签结束,两组对战双方已然确认,左夏岚对妖无念,钟玄胤对唐舟。
“对战……开始!”
主持的宣告声在穹顶久久不散,而在看台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高台上矗立的四个身影已然模糊,磅礴真气对轰而去!
“轰!”
战斗在眨眼间爆发,真气对撞发出隆隆轰鸣,刀光剑影、身形交错,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场中那激烈的交手。
这就是顶级武者间的较量,没有一丝留手或是懈怠,一招一式都足以决定胜负!
“轰!”
又是一阵蛮横的真气对轰,钟玄胤与唐舟各自暴退数十步方才稳住身形,这两人的对战异常激烈、拳拳到肉,吸引了绝大多数的目光。
看台上的萧芊琴也不例外,望着场上口吐鲜血的钟玄胤以及那个与他不分伯仲的唐舟,她的心几乎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但另一方面,她又看得有些热血沸腾。
这就是武者吗?不是平时院中的那种小打小闹,而是真正的惊天动地。
她虽然知道钟玄胤很强,但她还未像今天这样真正见识过他的实力,看着台上这个大显神威的木头,她眼中闪烁着异样的情感,不由得有些心潮澎湃起来。
而在她的座位上方,叶子辰正眼神幽幽地注视着另一边的战斗,那边的战斗相对没有那么激烈,但由于对战者的特殊让它博得了这位二皇子的注意。
“查清楚了吗?那家伙是什么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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