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畔,坐落着一片钟灵毓秀、世俗难以企及的琼楼玉宇,云雾缭绕、气势恢宏,仿佛天上宫阙,而这里也正是东洲八大仙门之一——碧落仙阁。
高阁中,看着海畔一艘艘悬浮于天际的仙舟,两人悠然品茗。
“你没感受到?”
其中一人的轮廓略显模糊,周天还弥漫着淡淡的云纹,仿佛整个存在都与天地相连,声音如柔风般飘荡在宫阙之中,
“世俗淮域有一条道脉要‘复苏’了。”
另一人是一位女子,她的容颜绝美,肌肤胜雪,眼若星辰,微微一笑,犹如春风拂过,令人心醉神迷,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复苏’?牧生道?”
“当然不是,月孛都死得透透了,能不能别一天到晚那么阴暗。”
那人似乎白了她一眼,声音清澈地回荡在空中地,宛如一首美妙的仙乐,
“淮域嘛,据我那么多年来的记忆……也就只有布施的机关天道了吧。”
“布施仙人?”
女子的手指在杯身上轻轻拨动,无形中的仙力微微震颤,与天地共鸣,
“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来着,我记得她是继承了尊凰祖师的命运,背负了整支机关天道的道首之位……
“不过她最后好像是违背了天地道则,反倒形神俱灭,道首命运被占的机关天道也跟着她一同沦落了。
“等等,您该不是想说她又复生了?如此之重的业障真有可能复生吗?”
“她的确有复生的可能性,但复生有点不太可能……这种事谁说的准呢?说不定等到那条道脉复苏,道首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存在了。”
那人耸了耸肩,
“不过嘛,武道、儒道暂且不论,世俗是神道的基本盘,地府那群人不会拱手相让的……‘基本盘’,呵呵,这个词倒是说得越来越顺口了,我真是个‘新新仙人’啊。”
女子没有理会这个老东西的自鸣得意:“要我去查查看那背后有什么成分吗?”
“不用,我多少猜得到。”
那人仿佛在笑,抬起两根手指晃了晃,
“在这个时候敢对世俗出手的还有几个,二选一嘛。”
“天罡和青云?”
“反正问了他们也不会承认的,还是那套说辞嘛,‘由无数种机缘巧合拼凑而出的结局喜人的意外’。”
“呵呵,这天底下应该没人傻到仅凭一些意外便能够瞒天过海的程度吧,天道近年来波诡云谲,他们这份野心几乎已昭然若揭!”
那人摇了摇头,似笑非笑:
“话可不能那么说,在如今这个时代中,还有谁能不怀有这样的野心?说到底,这也是替我们的一种尝试啊。”
“如果您真想尝试,根本没有必要顾忌世俗因果与业障之类的东西吧?”
女子的表情微微一怔,随后领会了他的意思,
“您是在说天道的燮理力?”
“是啊……虽然鬼神道一直自诩天道正统,但我们都知道,他们只是天道的一条狗而已。
“真正重要的还是‘燮理者’,他们拥有的是真正的天道加护,是具备思想行动能力的业障与大灾。
“也只有这种由玄域降下的维稳伟力才是我等最不能忽视的。”
那人轻轻一叹,声音仿佛与远处大海融为一体,满是深邃意味,
“淮域之事无关紧要,却并没有那么的无用,至少它能告诉我,在如今这份天道之下,是否还有那样安稳存续的必要呢。”
女子郁闷地抿了口茶:“不过说到淮域,我家那个不省心的似乎被那个姓季的拐到那里了。”
“小曦?又是寻求什么破墟之法吧。”
那人呵呵一笑,
“虽然我是很想知道她历仙劫的那一天会是怎样的光景,但每当看到她的元府从几百变成几千再到几万层,心中或多或少还是有一些‘不如就这样了吧’感慨的。”
女子叹了口气:
“我等寻了那么多方法都没用,这回估计也没差,我担心的是,淮域出了异变,那个姓季的不会又在谋划些什么?”
“……”
回应她的是沉默,半晌,那人啧了一声,缓缓道:
“看来是三选一了。”
…………
步行年淡淡一笑,言语间竟显出几分洒脱来:“你们已经输了啊。”
“该死!”
陈老咬牙切齿,他当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这里唯二能操纵意境的一个暴走了一个死了,这条路已经完全堵死了!
“难道我们现在只能等死了?”
有人绝望地哀嚎道,步行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喃喃自语道:
“浮生若梦南柯短,世事如棋局难收吗……真没想到我步行年机关算尽,最终竟落得如此下场。”
“等等,那妖无念为何如此冷静?”
这时,东方玥伊注意到了那妖无念仍旧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几人闻言都是向那里望去,果真如此。
陈老不禁皱眉道:“莫非这家伙也有意境之类的机缘?”
钟玄胤向步行年投去质询的目光,他当然是不可能回答的,但其眼中的一缕疑惑已经给了他答案。
有人腆着个脸笑道:
“妖兄,事情还没闹大,我觉得咱还有商量的余地,你要是用什么法子就用出来吧,也算卖我等一个人情了。”
而妖无念皮笑肉不笑地瞥了他一眼,就当众人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时,他又若无其事地转回了头,根本没有把他当一回事。
“你!”
那人顿时勃然大怒,突然,那虚空大树猛地伸出数道分支,瞬间又将意境灼开了几个大洞,众人顿觉心头压抑,俨然是有什么规则被一并吞噬了!
“轰隆隆!”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虚空大树不断蔓延,意味着他们这片意境将彻底陷入暴走!
所有的光、玄力、希望似乎都消失殆尽,绝望笼罩在每个人心头,就在众人束手无策之际,整个意境突然发生了扭曲。
“发生什么了?”
有强者察觉到了异常一股无形的波动从意境的深处涌现,迅速扩散开来,宛如一只无形的大手,修补起被虚空大树破坏的规则,死死镇压了它的扩散!
“嗡嗡嗡。”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那虚空大树竟开始颤栗起来,原本疯狂生长的枝干渐渐变得萎靡,宛若凋落,那股无与伦比的威势竟被生生削弱、乃至祓除!
“怎么可能,意境居然……难道布施仙人还活着?”
这始料未及的一幕让步行年瞳孔震动,毫无疑问,这股力量对于意境的操纵是无比完善的,而在这意境中,也只有布施仙人所拥有的意境权柄能够做到如此程度。
难道她是假死脱身,实则静待自己落马,借以回收自己所掌握的意境权柄?
步行年眼中满是震惊,脑海中更是掀起轩然大波。
可这没道理啊,她的权能本就比自己要大,根本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但如果不是她,还有谁满足这个条件……妖无念?不对,对不上。
难道还有什么计划视野外的存在?杨务观那里出问题了?不可能,就算如此……
“云仙先?”
一旁传来左夏岚的一声惊疑,步行年摇了摇头,眼眸低垂,眼中思绪更深。
云仙先?此人深不可测,如果是其作此计划他倒不奇怪,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的尸体是实实在在的,自己也的确亲眼看到并亲手摧毁了。
在这意境之中肉体对应着灵魂,除非他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灵魂,哪怕他用了什么出神入化假造之术,无论是属于现世者的自己还是意境中的人也总有一方能看出破绽。
到底是谁?
自认为运筹帷幄竟然还有如此之大的漏算,步行年一时多少有些难以接受,他的眼中阴晴不定,情绪中也不由得泛上些许厌烦。
“云先生你还活着!”
萧芊琴声音中满是惊喜,步行年皱了皱眉,抬头就要让这些蠢货闭嘴,却怔怔地看到了一个他认为这辈子再看不到的面孔:
“云…云仙先?!”
而听到了他见鬼般的失声尖叫,被几人包围着的那个少年缓缓转过头来,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出现,就好像这是一件多么微不足道的事。
他似笑非笑地开口道:“哟,步兄。”
这张脸、这表情、这语气,毫无疑问,正是云仙先!
步行年瞳孔震荡,甚至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和流逝的生机,沙哑地嘶吼道,如此失态就连妖无念反水时他都未曾有过:
“这不可能,你的尸体是我亲眼所见,除非你有两个完全相同的灵魂,可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灵魂……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你自己不都说出来了。”
云仙先耸了耸肩,抬手指了指自己太阳穴的位置,笑吟吟道,
“不过还是能看出差别的吧?虽然我并不是想炫耀,但这双瞳孔可是我个人的标志啊……当然,前提是那时的眼睛没有充血的话。”
步行年眼神阴晴不定,这么说起来虽然当时尸体的样貌对得上,瞳孔颜色的确因为充血而无法辨认,又或者说是被忽略了……难道这也是……
“不对,就算你有两个相似的、绝对服从于你的魂魄,你又是怎么做到偷天换日的?肯定不可能是一直带在身边……”
“这难道不是很容易吗,你也可以做到的吧?”
云仙先微微挑眉,轻笑一声,
“只要用意境不就行了。”
“你是说那布施仙人与你做了个局?不可能,哪怕她与我接触也都是演的,她又为什么会死?”
“你怎么知道她是真死了?”
“妖无念……”
步行年想说妖无念出手不存在失误,神情忽然一滞,视线不由得瞥向那个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有动静的妖无念。
是啊,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这还是他认识妖无念以来后者第一次那么耐得住性子,包括先前的反水与如今的从容。
“难道……”
“我的的确确没有留手。”
这时,妖无念的声音突然响起,他语气表现得非常坦然,眼神死死注视着若无其事般出现的云仙先,
“无论是这次还是那次,我都是认真的,但既然后者都这样大摇大摆地出现了,我也不确定那布施仙人究竟死没死了。”
“不过当时我就跟妖兄说了吧,‘仅凭你是杀不死我的,还是照我说的做比较保险’。
“虽然妖兄并没有主观地施予援手,但从现状而言,你也的确没有杀掉墨望清。”
云仙先微微一笑,双手毫无意义地在胸前合十,
“而结果就是你们没有任何怀疑地信了我二人的死,不仅闹了个窝里斗还底牌尽出,就连本该是你们好队友的徐子期都没有好好利用。
“但不管怎么说,你我之间的协议依旧成立,我们也就不对你出手了,真是皆大欢喜啊。”
“不是,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那个仙人没死还站到了我们这一边?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啊?”
几人的对话听得其他人一头雾水,更不明白这个云仙先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得将目光投向陈老。
而令所有人震惊的是,他们竟从这个天机阁阁老的眼中看出了惊愕与敬畏之色?
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钟玄胤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原来如此,这么看来,他们简直就是一边自鸣得意一边被耍得团团转啊,不愧是云先生!”
其他人看到他这副模样都是微怔,然后再结合安分下来的妖无念与步行年,或多或少理解了现在的状况。
于是,有人喜上眉梢:
“哈哈,虽然还是有点不明白,但结果是他们完蛋了对吧?”
“妈的,这见鬼的事情终于要结束了!”
周围响起欢呼之声,而似乎是与这些欢呼相呼应,整片意境也刮起了轻柔的、暗含着笑意的风。
不对……
虽然不知道他向妖无念提出了什么协议,但最重要的是绝对不会到“那种程度”,可这么一来,他的很多操作就显得费解且多余了。
只步行年一人陷入沉思,紧接着便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
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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