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对王玉露的感觉还是蛮好的,毕竟像她这样懂分寸知进退的人不多了,“王小姐邀请我的话,只要我有空,自然会欣然赴约。”
王玉露笑容灿烂∶“那就好。”
只要抓住苏夏,就算替身这份高薪工作没了,说不定还能有其他的工作,她不想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封家。
毕竟她每次来封家不仅是工作,还是一份能够让她在上流社会活的有尊严的体面。
苏夏能够代表封度,他们看到她和苏夏还有接触,就不会怀疑她被封度“抛弃”。
王玉露内心自嘲,哪怕落难了,她依旧虚荣又自私,不肯放弃风光奢华的生活。
她看向温裙,少女一身朴素的战国袍,长发用一根木簪简单绾住,巴掌大的小脸不施脂粉,雪肤红唇,五官精致如画,是一个无比干净纯粹的美好可人。
怪不得封度看到温裙,便移不开视线,且果断地和她扯清关系。
尽管本来他们的关系就没有一丝暧昧。
空气湿润得仿佛能够拧出水来。
封度看着温裙说道∶“我们进去吧。”
“好。”温裙点头,跟着他走进这座依旧保留建国前园林风格的偌大院落。
封度带温裙回到自己的房间。
多年未见,日思夜想的人忽然变成另一个样子出现在眼前,封度精神有些恍惚,惊喜的同时,还有些不敢相信。
他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千言万语堵在心口,薄唇微动,喉咙干哑,声音更是低哑∶“你真的是温柔吗?”
温裙看着他,抿了抿唇∶“我是,也不是。”
封度瞳孔一凝,修长苍白的手指猛地攥紧。
“温柔是我的马甲名字,我的真名叫做温裙。”少女却笑了笑,犹如三月梨花,柔软无瑕。
封度抿紧薄唇,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双眸看向她,低哑的声音带着些许叹息∶“你很会吓我。”
温裙眨了眨眼睛,神情狡黠灵动,“有吗?”
“有。”他顿了顿,“我已经禁不住你再次吓我了,这次回来,别再离开我了,好么?”
他看着她,这个曾经冷血无情杀伐果断的黑化军阀,脱去那件宽大沉重的军大衣,换上黑色的长褂,血腥味散去,气质却变得阴郁,甚至透着压抑的厌世气息。
他见惯了生死,看到过太多人倒在他面前,可没有任何人的死去比得上她死在他面前的那种感觉更让他惊骇无措。
那种绝望愤怒却无处发泄的感觉,他不想再拥有。
温裙心脏一颤,其实对她来说,和封度的回忆已经有些模糊,但他带给她的那种感觉,让她再次见到他立马便想了起来。
他对她来说,也是不一样的。
她也知道,他对她的情意真切。男人真爱一个女人的时候,想要保护她的同时,又在教会她该如何自保。
她主动抱住这个消瘦了许多的男人,收起笑容,认真又坚定道∶“我跟你保证,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封度长睫轻颤,迟疑地伸出双手,最终还是用力地抱住她,抱住失而复得的爱人。
不要骗我,不要再吓我,再来一次,我想我会跟着你离开这个世界,只为了能够再次见到你。
……
封度要结婚了。
这个消息震惊了全国上下。
当看到报纸上和封度站在一起的是一个格外年轻漂亮的少女时,所有人都迷惑了。
这位温裙小姐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封度身边的?
她和封度已逝的未婚妻温柔小姐又是什么关系?
作为封度来到南方后的绯闻情人,王玉露遭受到的“询问”和嘲讽更多。
那些早就嫉妒并且看不惯她的女人们纷纷找各种机会和她碰面,张口闭口都不让她好过。
“玉露,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们还以为你最后会成为封将军的夫人呢,怎么突然被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姑娘抢了位置?”
“天呐,玉露,你还好吧?封将军娶了妻子,以后他的身边还能有你的位置吗?要是没了他,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以后可怎么办哦。”
“不是说封将军深爱自己早逝的未婚妻温柔小姐吗?玉露也是因为长得像温柔小姐才能够陪伴在封将军身边,怎么最后他却要娶一个和温柔小姐并不相似的女人?”
面对塑料姐妹们这些专戳人心窝子的话,王玉露依旧笑得大方得体,不露出一丝脆弱慌乱的神态。
她没有随意地回答她们的问题,只是说道∶“我和苏夏先生依旧是好朋友,就算以后不能经常见到封将军,应该也不会太影响我的生活。”
有人不屑冷哼∶“切,和苏先生关系好又怎么样,被封将军踹了,你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
“呵,装模作样,心里肯定难受死了吧。”
王玉露依旧面带微笑,假装没有听到。
再难堪,她也要维持体面,不只是因为心底那点可怜的自尊,还有不想让别人看轻作贱。
脸面,有个时候也是要靠自己保住的。
而远在北方已经嫁人生子的沈安惠不期然看到这则报纸,震惊的同时还有些愤慨。
封度要娶别的女子为妻,那他这些年还对已逝的未婚妻温柔装什么深情?
如果这个“温裙”长得像温柔也就算了,可她根本不像,也不知道是哪里来冒出来的狐狸精。
沈安惠很生气,当即坐上飞机,想要“破坏”封度的婚礼。
就如同她当年突然得知封度要和别的女人订婚一样,气势汹汹。
尽管沈安惠曾经很不喜欢温柔,可她不得不承认,最后她被温柔的行为折服了。
那样乖巧柔弱的小姑娘,竟然可以一个人前往敌军的堡垒,救走身受重伤的封度,还炸了堡垒,揭露了他们想要做毒气实验的可怕行径。
她最后还是为了救封度而死。
这才过去多少年,封度当初都没能给她一个好的订婚礼,现在凭什么就能够张扬地娶别的女人?
温裙也没有想到封度动作这么迅速,她回来的第二天,他就带着她去拍照,然后选婚纱。
温裙有些疑惑∶“一般来说,不应该先选婚纱,再拍照片吗?”
封度定定地看着她,低声道∶“我怕这一切都是梦境,我想保存你存在的证明。”他连她当初的照片都没有一张。
这个以前从不把自己的需求和情感暴露的男人,随着时间的流逝和痛苦折磨,已经能够坦然地表现出自己的脆弱,只期待对方能够更加在意他一点。
他失去了很多东西,原本习惯了孤身一人,可他的到来让他有了渴望,但她的迅速离去,又再次让他一无所有。
他真的禁不起她再一次的离去。
封度身上的情绪感染了温裙,她连忙道∶“这不是梦,我是活生生的人。照片你想拍几张就拍几张,你想干什么都行,我都听你的。”
“好。”封度颔首,阴郁的眉眼略微舒展。
他有好多事情都想和她一起做。
春日的午后,阳光柔软。
封度忽然问道∶“你还记得你送我的第一朵花是什么吗?”
温裙点头∶“记得,是红玫瑰。”
他带她来到园林的后花园,这里种满了红色的玫瑰花。
正值春季开花的时节,艳丽的红玫瑰花簇拥在一起,花瓣轻轻摆动,宛如一颗颗炙热的心脏,无声诉说着热烈沉重的爱意。
封度低声道∶“这是我一年前来到这里亲手种的红玫瑰,你来的第一天,它们第一次开花,你看,好看吗?”
空气中弥漫着玫瑰花幽幽的芳香,温裙不由得点头∶“很好看,你好厉害,竟然学会了种花。”
封度低眸看她,少女穿着他为她准备的精致洋裙,肤色细腻,漆黑柔软的长发梳成当初她最常用的发型,耳朵上带着蓝色的蝴蝶耳钉,漂亮又优雅。
明明是不一样的一张脸,恍惚间却重叠在一起。
她还是她。
他不禁弯起唇角,眉眼的阴郁散去些许。
温裙若有所感,抬眸看他,冲他露出一个温软甜美的笑容。
哪怕过去了很多年,她依旧是他记忆里那个总是笑得一脸乖巧,但格外机灵聪明的小姑娘。
她的嘴唇嫣红柔软,看上去比红玫瑰的花瓣还要娇艳欲滴。
封度的目光微微一凝,随即闭上眼睛,喉结滚动。
她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挑动他内心的欲望。
让人难以抗拒和招架。
少女的声音天真甜美∶“你怎么闭上眼睛?”
他微顿,缓缓睁开双眸,看了她一眼,不敢多看,看向红色的玫瑰花海,“因为我想确定,这真的不是梦境。”
他听到她轻轻叹了一声,没等他有所反应,心头一跳,他的脖颈被一双手圈住,少女踮着脚尖,在他的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现在,你还觉得是梦境吗?”她笑了笑,刚想要松开他的脖颈,腰肢却被他忽然掐住,男人的吻急促而沉重地落下。
“唔……”
她眨了眨眼睛,纤长浓密的睫羽轻颤,整个身子倒在他宽大的怀抱当中,呼吸全是他身上的气息。
一阵春风吹来,红色的玫瑰花微微摇曳,代表着男人躁动又心悸的情绪。
他的吻既是在掠夺,也是在索取。
少女仰着小脸,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脖颈,锁骨嶙峋得精致,无比诱人。
眼看着封度对突然出现的温裙越发沉迷,甚至还把给温柔小姐准备的东西全都给了她,苏夏看不下去了,找了个机会和温裙单独相处。
“温小姐。”跟着封度并肩作战多年的苏夏虽然看起来温和英俊,然而似笑非笑的时候,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冷漠。
他看着温裙,笑容微冷∶“根据我收集到的消息,你是‘凭空’出现在封家的家门口,你对将军所说的话,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温裙并不害怕他刻意表现出来的冷漠,笑盈盈道∶“你说错了,我真的叫做温裙。”
“……”苏夏笑容消失,危险地盯着她,“所以你承认了,你在欺骗将军。”
少女歪了歪脑袋,眼眸清澈灵动,笑容甜美可爱,苏夏眼神恍惚,有那么一瞬间,记忆里模糊的脸庞竟然和眼前少女的脸对上了。
“就算我是在欺骗他,他也愿意相信我,你能拿我怎么办呢?”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甜美可爱又古灵精怪,让人看着不忍狠下心肠。
苏夏回神,眼神复杂。
他是疯了吗?温柔小姐已经死了,他亲眼看到她在封度怀里咽气,也看着封度将温柔小姐下葬,眼前的少女怎么可能会是温柔小姐?
她们也长得并不相似,王玉露都比她像温柔小姐。
只是……她的声音,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温柔小姐又站在了他的面前。
苏夏抿了抿唇,心中骇然,看着温裙的眼神有些警惕。
这个女人有毒,她不仅能够迷惑封度,险些也把他给迷惑了。
她不可能是温柔小姐。
温柔小姐已经死了。
“我不管你为什么接近将军,背后的人有什么目的,如果你敢对将军不利,哪怕被将军杀死,我也要先杀了你。”苏夏的眼神冷漠又充满杀意。
温裙故作夸张道∶“哎呀,好怕怕呀,我要去跟封度说你威胁我。”
“……你。”苏夏气结,一时之间有些失语。
温裙眨了眨眼睛,故作可爱道∶“我怎么啦?”
苏夏咬牙切齿∶“温小姐,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能够让将军如此相信你就是温柔小姐。但我给你个忠告,你最好能够欺骗将军一辈子,不然,就算我不对你动手,将军也不会让你太好过。”
他森然一笑,“以前不是没有人想要对将军使用美人计,你知道那些美人的最后下场怎样吗?”
温裙有点好奇∶“怎样?”
“有的还没跟将军说几句话就被拖了下去关在地牢里面,这些人下场好的还能留条命苟延残喘,下场不好的,呵呵。”他看着温裙笑得一脸意味深长不怀好意。
她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下场不好的怎样?你还没有说清楚呢。”
苏夏没想到温裙这么能问问题,他原本是想吓唬她,但是她眼眸清明,明明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说话做事却如此淡定又大胆。
怪不得敢一个人出现在封度面前。
“还能怎样,死的凄惨,要我详细说给你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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