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太太声音聒噪刺耳,农村的土房子又不隔音,这话是专门骂给盛遂行听的,最好能让盛遂行无地自容,自己找个地方死了才好。
他们要的是能给家里赚钱,能光宗耀祖的长孙,不是一身病弱,还要掏空家底的长孙。
盛忠远愣愣地听着,人像掉进了地窖,彻底寒了心。
他儿子参军,说大了是报效祖国,说小了也是光耀盛家门楣,为国受伤是那么光荣的事情,娘却辱骂遂行是败家子,是灾星祸害!
盛忠远气得发抖,手里紧紧攥着一双筷子,几乎要生生掰断了。
二房的夫妻俩喝了口稀粥,慢悠悠地放下了碗,老太太这么生气少不了他们夫妻俩推波助澜,这样的场景当然也在他们预料之内。
“大哥你也别生气,娘也不是不给遂行治,只是咱们都是农村人,哪能儿掏出这几千块钱呐?娘也是着急,家里要是有钱肯定二话不说就掏给遂行了,现在这情况是真艰难……”
老太太骂完,刘品兰就装模作样地和稀泥,说来说去,老太太还是好人,是他家遂行不该受伤拖累家里了。
刘品兰嘴上说的好听,其实就是不想治,不想出一毛钱。
盛遂行听到了堂屋里的骂声,拄着木棍艰难地走到了门口,反手用指节叩响了门。
屋里安静了片刻,看向走进屋里的盛遂行。
他脸色还很苍白,以往俊逸冷硬的面庞因为虚弱而添上了几分柔和,浓眉压低,睫毛低垂,投下小片阴影,让人看不清那深邃眼眸中是什么情绪,只听到盛遂行主动开口道:
“奶说得对,是我拖累了咱们一家,后续吃穿用度都是问题,还有小慧快到结婚的年纪了,到时候还不好议亲……”
刘品兰猛的想起这茬子事儿,和盛忠文对视一眼,她差点把慧慧的亲事忘了,家里要是有个重病缠身的大哥,她小慧也难嫁进好人家里!
幸好,幸好!她一直在撺掇分家,以后不会再受盛遂行连累。
刘品兰跟盛慧都松了一口气。
盛老太太见他识趣,脸上的怒气少了一分,变成了趾高气昂,“你知道就好,你这个身体我就明确说了,家里没钱给你治!”
“娘,遂行是你亲孙子!”盛忠远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眼眶一周通红。
他知道家里没那么多钱,但一家人朝一处使劲儿,多借点钱,多努力几年,怎么就熬不过去这关呢?
遂行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盛忠远哀求道:“娘,换肾我去换,儿子没向家里要过什么东西,这回也不要家里出别的,就要个手术费……”
盛老太太却冷着脸,“出不起!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你底下一个婆娘四五个孩子,整天吃了不知道多少粮食,家里哪有钱剩!”
其实也有剩一点儿钱,大房夫妻俩都节俭,要不几个孩子也不能饿成那副竹竿样儿。
家里的收支来源就那几方面,年底生产队按工分分的钱,盛遂行从军队寄回来的津贴和家里嫁女儿收的彩礼钱,去掉日常开支,手里林林总总正好一千冒一点儿,其中大房的贡献占了七成,二房偷懒耍滑藏私房钱,三房夫妻还算本分,就是不那么能干,两家加起来也不过四百。
大人吵架,孩子都不敢插嘴,低着脑袋扒拉饭吃,但二房的那几个挑眉的挑眉,撇嘴的撇嘴,大房倒霉把他们开心的不得了。
岁岁几个没有心思吃饭,一副想说话又没敢说的样子。
盛遂禾却没有什么顾忌,毕竟能加剧矛盾,加速分家,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
盛遂禾冷哼一声道:“原来奶一直觉得俺们一家是负担。”
奶这话说出口也不觉得羞愧!
她大哥和大姐的钱都给了家里,给钱的时候说孩子有出息,不说是负担,现在出了事儿就觉得人麻烦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刘品兰“哎哟”了一声,拍着大腿道:“二丫头你咋这么说话呀!”
盛老太太听了生气,又指着盛忠远骂,“你几个孩子没一个孝顺的,都是气人的玩意儿!”
原本老实巴交的二丫头变了个性子似的,又懒又馋,嘴还毒,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糟心的女娃儿。
一屋子吵得哇哇叫,所有人都在针对大房一家,岁岁瘪着嘴巴眼泪汪汪,眼看就要哭了,何秀英赶紧抱着他摇了摇,小声哄道:“不是大事儿,不哭。”
老太太骂的话她从嫁进来听了不知道多少遍,耳朵都听习惯了,她现在没心思计较老太太怎么骂人,只等着谁先把分家的事儿提出来。
要是二房三房不提,那他们家也是时候提了,这状况提句分家谁不觉得他们可怜呢?
盛忠远气得拍了桌子,“家里要是不愿意出钱,就将遂行和遂香这几年拿回家的钱给我,我上医院跪下求人给我儿子治病!”
老三盛忠仁于心不忍,“大哥……”
盛忠文叹道:“大哥,咱们钱真是差的太多了,谁也没办法不是?”
盛遂行却缓缓说,“二叔,军队给补贴和报销,家里不用出那么多。”
“哎呀,你这孩子咋不早说呢?”盛忠文露出一脸惊讶,随后就盘算起来,满眼算计地追问:“那给报多少?”
他听说军人小伤小痛都不花钱,只要是在军队医院里,那治病全额报销,先前也有点儿奇怪遂行咋就要千把块钱治病,不过他没门路打听,又想想盛遂行都被赶出军队了,猜测可能军队医院治不了,军队外就不给报销了。
这会儿听下来又给报销了,如果能报销还真不错,那个钱他兴许能弄到手里,这可是大几千块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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