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军统领石魁见过殿下!”
老人眼含热泪,作势要跪。
苏柘大惊,连忙上前扶住他:“老人家,现在是新时代了,不讲究跪礼了。”
他拉住老人胳膊,拉空的。
苏柘表情一滞,在心里愧疚的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他又连忙扶住老人的左臂,用力一抬。
苏柘使出吃奶的劲,脸都憋红了。
没抬动……
这个世界肿么了,你们源能师了不起啊!
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估错力量的苏柘被老人带了趔趄,鼻梁撞到老人的额头上,疼得他眼泪直打转。
然而老人最终还是没有跪下,一只洁白冰冷的手抓住老人的胳膊,强行把老人扶了起来。
“殿下……”
石魁见状,也只好作罢,站了起来,连有些佝偻的腰杆又再一次挺直。
苏柘退至一旁,备受打击。
源能师的世界对普通人实在是太不友好了!
他低着头看着从脚边爬过去的一只蚂蚁,在心里哀叹。
唉,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同病相怜。
然后,他就看见几只蚂蚁拖着一具螳螂的尸体路过。
苏柘:……
啊这?
……
陵园里有一座低矮的房屋,不过并没有在主道上,而是在东侧,被树木草丛遮挡住了。
所以苏柘进来的时候没有看见。
这里就是老人住的地方。
苏柘打量着房屋,房屋还是挺大的,屋外一侧堆了一堆柴火,墙角还摆了几件修理除草用的工具。
屋里面很干净,也可以说是一贫如洗。
正厅摆了一张长桌,还有一些板凳整齐的摆在角落,厨房里堆了好些米面,后面有几间大通铺卧房。
这里曾经有不少人。
苏柘看向老人,老人不说,他也就没问,而是自发去拿了两个凳子,把上面的灰尘擦干净递给女王。
然后,他也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石魁和女王默默注视着他,苏柘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凳子。
对啊!没错,是三个啊!
大爷平日里自己坐一个,我拿两个很合理啊!
“我去做饭。”
苏柘见场面沉默下来,自觉的离开了,他走到厨房里又回头看了一眼,想不明白又不是什么机密大事。
为什么非得让他离开!
咋的,我坐那儿影响你们交流啊!
“您坐吧!”
女王站在原地,看着他平静的说道。
石魁见女王没有坐下的意思,他点点头看着四周有些局促,有些话,不知该从何说起。
“殿下,这里原本有很多人,王爷的亲卫军活下来的都留在这里,守卫王爷的英灵不被宵小打扰。
只不过,这些年他们也先后走了,有的埋在这里,有的被家人接了回去。
只剩下老头子我一个了。”
老人说得很小心,像是怕女王责怪,又或者只是想女王知道和他一样的那些兄弟,没有忘记王爷。
“嗯!”
女王点点头,从刚才踏进来看见屋里的摆设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还真是简洁明了啊!
而厨房里拿着锅铲的苏柘忍不住扶额,你们两个这天能聊下去吗?
还把他这个活跃气氛的人赶走!
怎么想的?
“殿下,当年湖市保卫战王爷本来可以离开,要是我当时再劝一劝……”
老人点点头,知道女王真的听进去他的那些话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始说起南境保卫战的转折点。
只是一说起过往,老人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几度哽咽。
“我知道!”
女王等他平复心情,轻声道。
当她收到父亲殉国的战报时就知道,父亲本来可以离开,继续往北边撤。
只不过南方的百姓跟着他们一路溃逃,各地的难民汇聚,百姓们已经没有粮食和力气再往北走了。
父亲也不想再走了。
带着南境将士全线死战,湖市丢了四次都被夺了回来。
那一战,光炎煌战死的尊者境以上的强者就多达三十七位。
南境的战报如雪花一样飞入帝宫,祭奠强者的丧钟声一遍又一遍的在冰冷的宫墙里回荡。
她还得记得那位荒唐了半生的大伯,背对着她负手而立,在昏暗的大殿里独自看着炎煌的地图。
那一刻,女王就知道他后悔了。
或许是为弟弟的死讯,又或者为自己的过去。
然而,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后悔药可吃。
就像她的父亲,也不会再活过来。
话题又结束了,大厅里又沉默了下来。一老一幼,就像两座沉默的思考者。
苏柘悄悄看了一眼,看吧,暖场还是得看我苏某人!
他端了一盘青菜和一盘青椒炒蛋放在长桌上,菜是老人自己种的,鸡蛋应该也是屋后面的鸡下的。
苏柘也是进了厨房,才听见后面有鸡在扑腾。
这老母鸡都不爱叫的吗?
饭还在大锅里蒸着,还没熟。
本来厨房里还有几瓶好酒,但是都没开封。上面还落了灰尘,苏柘也吃不准老人喝不喝酒。
“老爷子,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苏柘把筷子递给石魁。
没人接!
苏柘一看,连忙把筷子头掉向老人的左手方。
习惯真的是害死人啊!
石魁看了一眼女王,然后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苏柘则立马拿过凳子,自来熟的坐在一旁问:“老爷子,您平日里都不下山吗?自己种的菜够吃吗?”
石魁道:“我要守着王爷,一刻都不能离开。”
苏柘若有所思:“那您就没有再下过山吗?”
他接着问:“这些东西都是湖市的百姓送过来的吗?”
石魁点点头:“都是一些好心人送过来的。”
苏柘又说道:“我们来的时候,山下的路已经被杂草淹没了,这里还有百姓时常来祭拜吗?”
石魁沉默了片刻:“最开始的时候,经常有湖市还有各地百姓前来祭拜。后来有不少人回去后感到不适,就有人说是王爷他们这些强者死后散出的浊气造成的。
兄弟们气不过,找上门去理论,又被人传到网上了。
之后,就很少有人再来了。”
苏柘眯起眼睛,他怎么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这背后怕是有人在暗中捣鬼!
“强者死后确实会逸散负面能量,就如神灵一样。不过,父亲也不会需要这些人的祭拜。”
女王的声音坚定有力,她的父亲不需要虚伪的心意。
不过她的眼眸还是冷了下来,委员会如果处置完善的话,陵园的负面能量根本不会影响到普通人。
那些贵族,对她父亲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对,现在不还是有人来祭拜王爷嘛,我们不需要那些假情假意!”
苏柘看着女王的样子,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了。
姑奶奶,我们现在可是在委员会的地界。
你冷静一点!
然而女王如果能被他哄住,她就不会是女王大人了。
女王转身离开,毫不拖泥带水。
要不要这么果决啊!
苏柘刚站起来准备劝住她,话还没说人都走了。
而一旁的石魁竟然默默的跟在女王身后。
好家伙,你们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然而走到陵园大门处,他们三人却都停了下来。
只见大门口,站了一个斯文的眼镜男。
陈历抬了抬眼镜,笑着道:“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苏柘看了看女王和石魁,发现自己才是那个叫阵的小兵,只好站出来狗腿又嚣张的说:“你是什么人?”
总之,气势上不能弱!
“以前都是其他兄弟来,今天换我了。老爷子,我来给您送粮食了。”
陈历并没有回话,而是拿出一袋米对着石魁笑着说。
好家伙,空间戒指!
能拿得出空间戒指的,在源能师中,也基本上都是一些有资本的小土豪。
尽管被无视了苏柘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谁让对面是眼比天高的源能师呢!
在南方,源能师能对普通人和和气气。
那才是闯着鬼了。
被无视,才是常规操作。
然而苏柘看向石魁,发现老人表情严肃,并没有因为对面的话而露出笑容。
有古怪,他们这样子可不像熟人呐!
好吧,他们虽然确实从来没见过,但对面都说了以前是其他兄弟轮流来,现在不至于换成他了。
石老爷子就翻脸无情了吧!
除非,对面不是朋友!
苏柘脸色一沉,正经起来:“你还是没说你是谁?”
“苏司长,我们不是敌人,我是自己人。”
陈历把大米收回空间戒指中,依旧笑盈盈道。
“你的入境许可都还是我批的!”
苏柘目光一沉,立马道:“你是委员会的人?”
好啊,你还说你不是敌人!
不知道我旁边这两位正准备找你们算账吗?
你倒还自己送上门来了!
阳光和煦,微风轻拂,树叶轻轻晃动。
冰霜在树叶间凝结。
苏柘打了个寒颤,显然女王听到他的话后,立马就动手了,都不带犹豫的。
社会我女王,人狠话不多!
“女王大人的实力果然非同寻常!”
陈历脚下四周有冰晶在飞速蔓延,眨眼间就想要冲到他的身上,将他吞噬。
陈历身上突然迸发出一团鲜艳如血的火焰,血火围成圆盾将自己护在里面。
然而,飘扬的火焰遇到冰晶竟然被缓缓冻住了。
陈历也不敢装逼了,连忙道:“明面上,我确实是秩序委员会韩委员长的秘书。”
沃趣,你都混到这么高的位置了还明面上,难道背地里你是我们管理局派出去的卧底吗?
“等一下,等一下,让他说完!”
苏柘想了想,发现还真有这种可能。最关键的是,他身居低位,虽然和苏世是远房亲戚,但这些核心机密他是真不知道。
要真是自己人,那可就闹笑话了朋友!
幸好,女王看着他鞍前马后这么多天,还算给面子停下手了。而这时,陈历的血火盾已经被冰晶吞噬,都快封住眼睛的位置了。
陈历见女王收手,连忙催动血火击碎冰晶,碎了一地冰渣。
他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一言不合就开打。
不愧是惊喜大人喜欢的人!
“兄弟,混那个部队的?”
苏柘率先开口,虽然陈历可能不会说,但他还是得先确定陈历是不是自己人。
“哦,我不混管理局。”
陈历显然也知道他的想法,不用面对女王的杀招,他又开始笑眯眯的道。
你笑屁啊你笑!
这人脑子指定有什么毛病!
苏柘气得不想和他说话,炎煌除了管理局,还有其他组织有这么强大的渗透能力吗?
最关键的是,其他组织除了当老大外,其他人的待遇也没有委员会的好啊!
你都混到这么高的位置了,还不当场反水?
“别别别,我真是自己人!”
看着地上的冰渣开始聚集,陈历当场怂了。
“我是炎煌革命军新任领袖!”
苏柘听到这个名字一阵恍惚,革命军,那是好久远的事情了,仿佛是上一个世纪,又仿佛就在昨天。
他,原本也是革命军!
可是昭明先生说新时代要有新气象,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革命军也就此解散!
于是他们这一批最后的革命军,也就是贵族青年军,变成了炎煌守卫军。
再后来,没什么真本事的他也退役了。
毕竟他只是一个凭着一腔热血临时加入的文弱书生,身体各方面样样不行,留在前线就是个拖累。
只能回到后方在警探司划划水这样子。
“你们还在啊?”
苏柘语气哽咽,理智告诉他应该保持怀疑,可陈历已经身居高位,还能和女王过几招。
又有什么理由搬出过去的事情来欺骗他呢?
“嘿嘿,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南方还没解放,我们怎么可能解散。”
陈历洋洋得意,一脸炫耀道:“昭明先生的话自相矛盾,我们要选择的听,他说几句话就把你们骗住了。
那是因为你们北方解放了,过上好生活了,我们南方可还在过着苦日子呢!
他只是一个思想导师,他懂什么革命军!”
然而还不等他得瑟完,他就被冻成一个老冰棍了。
陈历眨眨眼,干嘛啊这是?
苏柘也不明所以,着急的看向女王,他可是革命军的新任领袖,你可别把他冻坏了!
“哼!”
女王收回手段,陈历身上的冰慢慢褪去。
说起迟晓,她心里就有一股无名火,在帝都时她和迟晓是最亲近的,然而迟晓却间接害死了她的父亲。
女王知道这是无端的攀扯,毕竟她连管理局都能容得下,又怎么会分辨不清仇恨。
只不过,人向来都是把怒火撒向最亲的人。
在人心算计的帝都,她曾把迟晓当做亲哥哥。就算她再明事理,她也忍不住对迟晓心生怨怼。
若真心计较下来,惊喜就是迟晓的阴暗面,虽然惊喜说他们早已决裂,现在是死敌,但他也是迟晓的帮凶!
女王这么想就更生气了,越想越生气!
“啊湫!”
陈历裹着毯子瑟瑟发抖,看着面色晦暗的女王都不敢使用血火驱散自己身上的寒意。
惊喜大人以后有的是罪受咯!
“为什么这些年都没有你们的消息啊!管理局知道你们的存在吗?”
见陈历没事,苏柘就迫不及待的问。
陈历笑嘻嘻道:“那当然是因为我们人少,潜伏的好啊!不过,管理局和委员会都多多少少知道些我们的存在。
只是不知道我们在哪儿,有多少人而已。”
苏柘沉默了,在被各方军阀围剿之前,革命军其实人并不少。
这些年,想必他们过得也并不顺遂。
不对,眼前这个家伙除外!
“你有什么事?”
而这时,女王冰冷的声音响起。
陈历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耐烦,立马正经起来。
“也没什么,最近炎煌的事情太纷乱,南方的贵族在里面有点不太光彩,我们不想再沉默了。
听闻女王大人在这里,就想邀请大人和我们一起给贵族们一点颜色看看!”
苏柘咂咂嘴,好家伙,来找盟友斗地主的!
这是他一个三流小司长该听的吗?
“那些人,我自己会解决!”
女王懒得废话,从他擦肩而过,直接离开。
石魁看着他,其实他倒挺希望女王能多一些帮手。
苏柘两头为难,最终他拍了拍陈历的肩膀,还是选择跟着女王。
“这次庆市事件,那些猪猡挪动军资。十年前,他们中也有人贪污军备,有人忙着笼络军阀,有人忙着卷钱逃跑。
如果没有他们,当年南境也不会输的那么惨。
令尊可能也不会殉国!”
陈历看着女王的背影,拿出一叠文件。
女王转过身看着他手里的证据,杀意犹如实质,席卷开来,苏柘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呼吸!
委员会,要倒大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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