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心中恼怒,然则她既已言明不屑借助老顽童那左右互搏之术,自是不能即刻背信,免得让程英小瞧了去。
她好胜之心被撩拨,心想:“小贼若胜我,我尚能一笑置之,但你程英,却休想占得半分便宜。”
念头一转,只见她左掌轻挥,直取程英肩头。程英对赤练神掌的奥妙尚不得解,只得疾退数丈,剑光闪烁,严密防范。
然李莫愁这一招看似凌厉无比,实则虚晃一招。她见此良机,身形骤变,直扑那中毒昏迷、不省人事的柯镇恶而去。
此举大出众人意料,皆惊愕不已。
耶律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侧目望向完颜萍,轻声道:“此等作为,自是不作数的,我已算赢了一筹,往后你便得唤我一声师姐了。”
完颜萍淡淡一笑,回道:“待你何时能胜过我手中之剑,再言不迟。”
耶律燕不禁哑然失笑,她虽习得全真功夫,但古墓武学对全真有着天然的压制,心想要胜过完颜萍,实非易事。
程英见状,心中大急,却也深知此刻救援已是鞭长莫及,唯有眼睁睁看着事态发展,暗自焦急。
李莫愁随手一提,已将柯镇恶挟起,对着程英冷然喝道:“小丫头片子,既然你不肯顺我心意,那只好让这瞎眼老儿尝尝苦果了。”
程英身形一滞,急道:“莫伤柯老前辈分毫,你想要如何,但说无妨。”
在她心中,李莫愁仍是那狠辣无情的女魔头,未有丝毫改变。而柯镇恶,因义无反顾援手陆家,早已成为她心中敬仰的大侠。此刻,李莫愁以此相胁,程英无奈,只得受制于人。
李莫愁轻笑一声,道:“便是之前所言,你需在我身侧侍奉两月,我自会放你离去。”
她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笑道:“如此,你既能时常见到我的云儿,实则是便宜了你,我倒成了吃亏的一方。”
程英秀眉紧锁,心想:“易大哥亦是遭此女魔头所困,不得自由。”念头急转,忽有计较,遂道:“好,我答应你便是。”
李莫愁闻言大喜,心道:“小妮子,既已入彀,且看日后我如何炮制于你。”口中却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休得反悔。”
程英颔首,将手中长剑横于胸前,行至耶律燕身旁,柔声道:“方才紧急,多谢姑娘。”
耶律燕微笑颔首,接过长剑,戏谑道:“姑娘一笑倾城,难怪师兄对你情有独钟。”
程英微微一笑,她不知李莫愁经脉受损之事,心想:“易大哥未与她同行,此刻她即便施展左右互搏之术,也未必是易大哥敌手。”
念及此处,她忽地从完颜萍手中夺过瑾儿,身形已掠出数丈之外,警惕万分。
完颜萍、耶律燕与李莫愁均是大吃一惊,未料温婉可人的程英竟会来这么一出。
李莫愁急怒攻心,厉声喝道:“小贼妮子,你……速速将瑾儿还我!否则,我定不饶你!”
程英面色淡然,说道:“你若先为柯老前辈奉上解药,我自会将瑾儿安然交还。”
说着,在瑾儿粉嫩脸颊上轻轻一吻,瑾儿顿时咯咯欢笑。
李莫愁见状,怒火中烧,厉声咆哮道:“住手!你这贱人,不许碰她!”
程英深知瑾儿乃李莫愁之软肋,故而不加理会,又连亲数口,引得瑾儿笑声连连。
李莫愁气急败坏,呼喊道:“瑾儿,莫理这恶女,她是坏人!”岂料瑾儿望着程英温暖如春的笑容,竟娇声唤道:“妈妈,这位姐姐不是坏人,你别打她嘛。”
李莫愁面色铁青,冷哼一声,终是取出一枚药丸,强行喂入柯镇恶口中,随后将柯镇恶扔在一旁,急步上前欲夺回瑾儿。
程英身形灵动,急退数丈,与李莫愁保持距离,以防不测。
李莫愁怒不可遏,咆哮道:“解药已给,速速将瑾儿交还于我!”
程英道:“莫急,需待柯老前辈醒来再做定夺。”心想:“这女魔头心性狠毒,若瑾儿长伴她身侧,恐日后亦将步入歧途,成为小魔头。”
于是,她暗自盘算,如何能将瑾儿安全带走,如此一来,易大哥方能摆脱这女魔头的桎梏。
李莫愁则想:“这小贼妮子,平日里扮作纯真模样,竟藏得如此之深,手段竟如此卑劣。”
她走向柯镇恶,缓缓蹲下身去,内力涌动,助力加速药力化开。
众人屏息以待。未几,柯镇恶悠悠醒转,口中仍是不住咒骂。
李莫愁怒从中来,点了柯镇恶几处大穴,转而向程英冷声道:“你若再敢失信,我……”
程英心知李莫愁所给确是解药,但仍心有疑虑,念头一转,身形已如轻燕掠向北方,声音遥遥传来:“你若能将柯老前辈安然送至大胜关,我自会将瑾儿归还。”
李莫愁怒极反笑,身形暴起,紧追不舍,厉声喝道:“小贼妮子,我定不饶你!”
她虽知程英不会加害孩子,定是携孩子寻易逐云而去,但念及孩子或将与她亲近,心中怒火难抑,脚下更是加快了几分。
耶律燕与完颜萍相视苦笑。
完颜萍轻声道:“先解了老前辈的穴道吧。”
耶律燕犹豫道:“他醒来若是对我们不利,如何是好?咱俩合力也未必是对手。”
完颜萍笑道:“咱们跑便是了。”
二人走至柯镇恶身旁。
完颜萍轻声致歉,随即解开其穴道。
柯镇恶一脱束缚,猛然坐起,大声喝问:“那女魔头何在?李莫愁呢?”
完颜萍答道:“师父已去。”
柯镇恶满脸怒容,却又道:“你这女娃心性尚好,跟着那女魔头可惜了。”
完颜萍微微一笑,拾起柯镇恶的铁杖还之,随即与耶律燕一同,循着李莫愁与程英离去的方向追去。
二人疾行数十里,直至武当山附近,仍未见李莫愁与程英踪影。耶律燕轻功稍逊,完颜萍却也未曾有意甩脱她。
沿途风光正好!
耶律燕蓦地驻足,唤道:“师妹,依我看,咱们还是别追了,那姑娘对瑾儿情真意切,怎会加害?”
完颜萍亦觉言之有理,反应过来耶律燕方才又称自己为师妹,佯装嗔怒道:“越发没了规矩,分明是我为长。再这般胡闹,我可要让你吃些苦头了。”
她伸手去擒耶律燕肩头,耶律燕却是一副嬉皮笑脸之态,灵巧避开,反以指尖轻挠完颜萍腋下,二人顿时笑闹成一团,追逐嬉戏,宛若孩童。
完颜萍瞅准时机,将耶律燕绊了个趔趄,耶律燕顺势一拉,两人双双倒地,耶律燕索性将完颜萍紧紧揽入怀中,两人在地上翻滚嬉戏,笑声连连。
耶律燕笑得前俯后仰:“好一个温婉可人的小师妹,真叫人怜爱不已,难怪我二哥手下留情,流氓师兄也忍不住拥你共眠呢。”
完颜萍娇小可人,耶律燕比她高出许多,搂得愈发紧了,鼻尖轻嗅,笑道:“好香,一股子杏花的气息。”
完颜萍脸颊绯红,忆起那夜为易逐云按摩之事,他酣然入梦,自己则依偎他身旁,心想:师兄与师父情深意笃,但师兄又在自己面前提及娶多位娘子之言,莫非……
她心中渐渐有了答案,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目光温柔地落在易逐云熟睡的脸庞上,夜色中他的轮廓愈发清晰,一股莫名的甜蜜涌上心头,不由自主地哼起了那歌谣:“……炊烟在新建的住房上飘荡,小河在美丽的村庄旁流淌,一片冬麦那个一片高粱……”
最终,她也沉沉睡去,梦中是那歌谣描绘的田园风光:无垠的高粱地里,歌声悠扬,一听之下,竟是师兄在唱:“生活在人们的劳动中变样,老人们举杯那个孩子们欢笑,小伙儿哟弹琴姑娘歌唱……”
她循声奔去,只见师兄头戴斗笠,手持镰刀,正埋头收割高粱,她兴奋地呼唤“师兄”,师兄回头一笑,那笑容温暖如初。
她猛然惊醒,却发现师兄仍紧紧抱着自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口中呢喃:“好香,杏花的味道。”
耶律燕见她娇羞不已,嬉笑道:“哎呀,师妹这是把我当师兄了么?”
完颜萍嗔道:“胡闹!”
忽听得一阵细微声响,二人立时警觉,身形微动,环顾四周,剑已半出鞘。
须臾间,一道人影疾掠而至,手持大宋制式强弩,对准二人,玩味笑道:“原来是两位姑娘。”
弩机微转,以示无意加害。
二女见他装束,知是大宋武官,遂收剑入鞘,以示和平。
然四周窸窣之声再起,转眼间,六七名同样装扮的武官,手持强弩,将二人团团围住,气氛骤紧。
耶律燕柳眉倒竖,沉声问道:“尔等何人?意欲何为?”
一武官冷声道:“都杀了吧!”
另一人却犹豫道:“听她的口音,似是北地人士,是否先请示头儿?”
又有一人戏谑道:“如此佳人,杀了岂不可惜?”
耶律燕心中暗骂:“这些南朝鹰犬,岂有善类!”
遂挺剑直刺一武官,忽感背后冷风如刀,竟是强弩之矢,完颜萍剑光一闪,将其化解。二女背靠背,剑光如织,各自突围,瞬间斩杀二人。余者弩箭齐发,二女身形灵动,蛇形游走,箭矢皆落空。
又听得此起彼伏的哨声,尖锐刺耳。
耶律燕怒不可遏,回身反击,完颜萍急呼道:“快走!”见耶律燕不顾一切,她轻叹一声,亦返身助战。
剑影交错间,耶律燕已斩一敌,另一敌将怒而拔刀,狂吼:“找死!”话音未落,已遭完颜萍一剑穿心。
二女配合无间,剑招凌厉,均是一击毙命,唯余二人落荒而逃。
耶律燕欲追,完颜萍劝阻:“不可,他们的帮手快来了。”
耶律燕不解道:“此等鼠辈,不问缘由便要杀人,岂能放过?”
完颜萍摇头道:“先离开再说。”
二女施展轻功,疾驰而去。
未行多远,忽见前方箭雨如林,密集而来,二人连忙贴地滑行,险之又险地避过。抬头望去,只见二三十名武官,手持强弩,组成队形缓缓靠近。
左右两侧,更有两队人马,各十余众,缓缓合围。空气仿佛凝固,二女屏息凝神,目光交汇,瞬间决定突围方向。生死一线,二人紧握剑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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