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速公路陵江西出闸口,刚子开着大奔,拉着换上洪海侠常穿服饰的山娃子,直接从红岩大道驶进了朝阳宾馆停车场末端,故意护送山娃子神秘的从小门窜进了小楼。
其实,在这以前,敏君驾驭越野车已经把洪海侠从四马路送进了朝阳宾馆。
在返回中区的路上,洪海侠一直都在同敏君掰扯。
“你们听我一次不好吗?这餐饭对我很重要。做人要讲信用,我既然答应了惠丫头随便点,那就不管她点哪个餐厅我都得去。要不你们就多几个人随我去。”
敏君可不是刚子,无论洪海侠怎么说,他都一副【俺听班长的】。
洪海侠知道兄弟们是为他好,牢骚归牢骚,最终还是服从。
到了朝阳宾馆,他见敏君不是护送他回307,而是直奔中餐厅包房。
他正在纳闷,就见到了等候在那里的惠丫头和雪儿。
他不解地问:“一开始你们就点的这里?”
惠丫头点点头说:“是呀,姐夫没告诉你吗?我下午就预订了姐姐最喜欢吃的茄汁鲍鱼羹和雪蛤燕窝”。
洪海侠被整得很晕。他可是在飞机落地时就与阳律通过电话,当时是自己提出要请雪儿和惠丫头吃这餐饭的。
他清楚地记得阳律的原话是“我家姨妹子说你还欠她一次大餐。那就今天了愿,我让她俩姊妹去订,回头通知你在哪?”
【哼,难怪一路上没有接到任何通知,原来这伙人是配合着在演戏,故意逗我着急。】洪海侠想。
只等早就点好的菜上齐,服务员退出带上门,包房内只剩下自家人,洪海侠迫不及待的严肃发问:“我说阳主任,你是个法律工作者,做事情应该很严谨,怎么也串通他们一起搞这种荒诞的恶作剧?”
“洪董,你冤枉我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家幺姨妹安排的,你的兄弟我一个都不认识,我怎么调得动他们?
再说了,你也不欠我的餐,在哪吃我也没选择权,我是适逢其会有这口福,预先啥也不知,怎么可能有参与?”
阳律不愧是知名律师,虽然是轻描淡写的在作解释,但丝丝入扣,滴水不漏。
洪海侠望向了惠丫头。“你不想告诉我点什么吗?”
“本来想边吃边聊,你既然这么急,我就先告诉你,反正这里也没外人。
这几天你去了八桂。我在凤凰台听见了一些传闻。说是一伙南县崽接了玩老板的单,在宪兵坝工地偷袭了你,然后就去找玩老板要钱。玩老板说被打伤的不是你,活没干好就耍赖不给钱。随后花钱请老大手下的人去摆平。结果老大的人不但没有摆平这伙人,反倒吃了大亏。他们左猜右猜就把账算到了你的头上,说只能是你这帮兄弟搞的,要不然在陵江不可能突然冒出这么能打的一伙人!
然后就决定要找你问清楚。
我担心你不知道情况,回来路上中了他们的招,就把我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刚子,要他高度重视。
他告诉我说,【放心嘛,柏哥已经安排好了】。
我就晓得这么多,剩下的你得问刚子。”
“我问的是在这里订餐是谁的主意?”洪海侠怨惠丫头答非所问。
“哦,本来我是订在潮江春的,刚子告诉我说怕你出去吃饭不安全,你们常住这里熟悉环境,假如有埋伏易于发现。
再则这里是政府宾馆,安保措施对江湖有震慑,相对安全。就临时改这里,我也接受了。”惠丫头说。
“我的妈呀,这么大一台戏,导演竟然是刚子?谁还敢说他不是人才?”洪海侠故意夸张的张大嘴。
“哈哈,这就叫强将手下无弱兵嘛,咱们洪董帐下个个都是精英。”阳律连捧带拍地来了一句。
家宴在欢笑声中结束。雪儿和惠丫头先行离开。阳律随洪海侠来到了307。两个人认真而详尽地探讨了一下关于委托执行的利弊。
洪海侠一五一十的把去八桂申请委托执行受阻的情况,详尽的向阳律作了复盘。最后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不管有多大的阻力,我都会把案子从八桂委托来陵江。通过这次返回八桂去做工作,我很清楚的意识到,八桂法院已经不再考虑是否继续执行,而是把我们这案子,当成了给同行使绊子的政治筹码!这样一来,我们的诉求就注定被忽视。与其这样,即便是从止损的角度考虑,我们也得拿走案子,不能让八桂法院把案子当成攻击陵江法院的炮弹,我们不想既执行不了,还粉身碎骨。”
阳律摇了摇头说:“你选择经商,不在体制内效力,真的是太可惜了。
我接着你刚才的话说,案子委托给陵江还是炮弹,还是政治筹码,要攻击的对象还是陵江的司法体系。
只是,由于操作人的动机不同,想达到的目的不同,炮弹虽然也会爆炸,但不再是粉身碎骨,而是为地方保护主义送葬的烟火。是庆贺的礼炮。”
经过了几个小时的恳谈,因为这次没有吴局这样的官员在场,他们谈得更详尽,更透彻,更心心相印,两个聪明人已经达成了高度共识。
分手的时候,阳律还动情地说了句:“我代表吴局和他的战友向你的高风亮节致敬!同时,也向你保证,最后的结果,最次是强制执行到经营权,说不定还会让景阳壁垒就此土崩瓦解。”
洪海侠带着遗憾返回陵江,葛戈果和娟律按照洪海侠的指令,找到八桂法院的朋友,先从商讨案子放在八桂法院执结的可能性入手。最后在朋友层面已达成共识,只有委托出去,案子才不会变成积案。
这样一来,连八桂法院都认为可以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陵江高法了。
有了这种共识作为谈判基础,洪海侠再次返回八桂,就剩下志在必得的与八桂法院谈判。他已经犯了一次过错,绝不能再让机会从身边错过。
洪海侠明白,要想达到最佳效果,他得仰仗天天与法官们泡在一起的娟律和葛戈果,才有机会与法官们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委托。
他仍然同上次一样,先把葛戈果和娟律邀到一起坐谈。只是,这次他没有把交流的地点选择在公司办公室,而是选择到装饰得古色古香的听心茶坊。他希望能让两员大将在非正式的环境里彻底地放松,能不花多长时间,就把心窝子掏出来。
三人坐定后谁也没有先讲话。时间在滴滴答答的过去,洪海侠不急,他决定这次他先不说,他想学着当一个好听众。
他认为,要想让一个很有主见的沟通对象接受自己的观点,必须让对方先把已经形成的主见抛出来腾出空间,才有位置装入新观点,才能研究新问题,形成新意识。
洪海侠主动当上了茶博士,烧水洗茶,冲水烫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系列动作,他做得很精细,很有耐心,他在静静地等待他俩谁先发表看法。
过了十几分钟,最终是平常最稳得起的葛戈果没有憋得住。他心想:“事情就摆在那里,捱,是捱不过去的。看今天的情景,洪董明显是要求他和娟律都必须要说出自己的看法。”
于是,他习惯性地干“咳”了一声,选择了抛砖引玉。“说实话,经过这几天与法院去交涉,真的是恍如隔世。我对八桂法院的态度很失望。
“我原来觉得在判案的过程中,他们主持正义帮助了我们,又因为去陵江替我们强制执行遭遇阻拦、受了委屈,觉得有点亏欠他们,一直迁就他们,甚至是想着?偿他们。
“但是,自从去陵江强制执行失败回来以后,几个月了,每次我去问进展,他们除了异口同声的骂陵江法院,还越骂越来劲,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仿佛他们在陵江受辱是我们造成的。就是闭口不谈执行的事。
“刚开始我还不觉得有什么?心想他们心里有气,让他们发泄,只要能办成事,我个人受点气也值啊!
“结果呢?到后来我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他们是明知道这个案子凭他们的能量根本就执行不了了,才故意用骂的方式来掩饰他们无法替我们执行的尴尬!
“我现在的结论是,案子放在八桂法院,不要说他们已经没有了再去执行的心,即便是有,面对陵江法院的强抗,他们也无能为力了!”
说完这一大段话,葛戈果吐了口长气,看那样子,貌似把憋在心里好久了的话,终于讲出来完了,反倒是如释重负的轻松了。
接下来娟律估计是觉得不发表意见有点说不过去,她也清了清嗓子开口讲:“说句实话,对八桂法院现在的态度,我也很不满意。我反倒是觉得,我们根本就不欠他们,我们的案子本身就证据充分,事实清楚,作出这样的判决,是他们的职业操守。去强制执行也是他们应该做的事情。
“不过,他们对陵江法院,敢于采用那样的方式出头来对抗,实在是估计不足。按照我的想法,他们没有当场扣下陵江法院赶制出来的那些法律文书作为证据,让事情闹大,矛盾激化,本身就很失策!
“我可以肯定,如果他们当时果断的把那些漏洞百出的文件扣下了,最终下不来台的肯定是陵江方面。
“我当时看那情况,我都以为穆副院长会坚持,但打了个电话后,居然就宣布撤退了,这才是强制执行失败的根本原因。”
洪海侠见娟律和葛戈果都在谈对八桂法院的做法有意见,就是不谈现在准备怎么办?于是就把话题扯回来说:“过去了的咱们就不谈了,我现在只想知道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我想知道你们的态度。”
娟律接过话头说:“从现在的情况看,他们不可能再去陵江执行了。如果我们同他们谈把案子转过去,估计刚开始他们会矜持。只要我们坚持,他们也会顺水推舟,坚持不让委托出去的可能性不大。”
见葛戈果闷起不讲话了,洪海侠就直接问:“葛总,你的意见呢?”
他还是那个说话的习惯,干“咳“了一声:“硬要我说,我只能说,我不反对把案子委托给陵江高法。只是作出决定前,还得要慎重考虑。毕竟这一步要走错了就无法弥补。”
“那你觉得八桂与陵江,那边法院去执行的希望更大?”洪海侠问。
“这还用问吗?继续放在八桂法院肯定没戏。”娟律说。
“那是不是说如果委托给陵江高法还有一点希望?”洪海侠说。
葛戈果抢过话头说。“这个还真不好说。洪董啊,别怪我心有余悸,从陵江一中院居然伪造法律文书也要拦截来推测,我个人觉得拿过去也未必执行得了。”
葛戈果遇到问题谨慎有余,果敢不足,所以多年来一直充当递报告的角色。
洪海侠见葛戈果和娟律的意见大同小异。虽然都明知道案子放在八桂法院肯定执行不了,可又都担心委托给陵江高法会更没戏。弄不好既执行不了,还得罪了八桂法院,最后被人笑话。
洪海侠想明白了这点,很认真的对他俩说:“这样吧,我就问一句,如果我们的目的就是生效判决必须要得到执行,现在的情况是八桂与陵江必须二选一,你们会选把案子放在那边?”
“必须选择吗?”葛戈果问。
“必须选择!”洪海侠肯定的说。
“如果必须选,两相比较,那当然只有委托给陵江高法也许还有一线希望,毕竟上级只要决定采取行动,根本就不需要听从下级的意见。”葛戈果也是在体制内呆了很多年的人,深知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惯例。
“既然葛总也是这个意见,那就根据惯例,两权相较取其轻。下决心做通八桂高法的工作,把案子通过八桂高法直接委托给陵江高法,我有信心这个案子到了陵江一定能执行”。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就奔这个目标去啊”娟律马上来劲了。
“中院的工作我来做,高法现在是你朋友唐尚文在主持工作,你去做更容易一些”。
“现在思想统一了,我才提醒你们。有一个重要的因素被你们忽略了”。
“啊,我们忽略了重要因素?有吗?”葛戈果陡然紧张了起来。
他办事一贯严谨,考虑周全,思维缜密,最注重细节,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居然有算漏了的环节,更莫说如这种重中之重的头等大事。
“呵呵,你别紧张,我也是经高人点拨后才悟到的。
陵江高法是在陵江中法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当时分家的时候,一般都是正职上高法,副职在中法扶正。唯独执行局因为正职还有一年就到点,院长就点了平常干实事的副职上了高法。你们应该懂,这必然出现矛盾。”洪海侠说。
“我明白了,昔日的副手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如果过去还有提携之恩,特别是在等级森严的司法系统,那就更加难搞了”。
葛戈果思路果然缜密。一点就醒,马上就梳理了出来。
“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我是陵江本地人,虽然离开了一段时间,原有的人脉资源还是可以捡起来。只要我愿意融入,根本就没有障碍,我只需要根据价值,分轻重缓急,把握好尺度就行。”
洪海侠说到这里故意打住不继续往下说。而是当着娟律和葛戈果给蓉城的大老李拨电话。
电话接通,他一点不回避地说:“长话短说,上次我提到案子委托给陵江那事,你如果能抽出一天时间,飞一趟宁城,陪我去见一下唐老鸭,说服他放行。”
“一天的时间倒是有,但我得先问一下他在宁城没有,总不能兵临城下扑个空吧?”大老李说。
“好,定好时间马上通知我。”洪海侠收了线。
“我也知道,今年是这个世纪的最后一年,中央提出不把执行难的问题遗留给下世纪,责成最高法发了个《异地委托执行优先》的通知,最高法还把它作为晋级的考核指标。”娟律如是说。
当洪海侠陪同八桂高法执行局长一同飞往陵江、拿着委托执行文书与陵江高法交接完毕委托执行案卷以后,吴局专门安排了一次与洪海侠的单独谈话。重点提到了有关马行空介绍他们认识的问题。
吴局很严肃地说:“你得从脑子里把那天聚会的记忆彻底清除掉。我当时之所以要来,只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搞得懂。”
洪海侠庆幸自己把握住了这个政治分寸。自那次聚会以后,他就再也没有通过马行空那条线去接触过吴局,而是机缘巧合地另觅了新路。
也就是说,他情愿暂时没人伴舞,也绝不与狼共舞。(未完待续)
谢谢欣赏,明天同一时间,请继续欣赏《枭雄的权谋》第39章: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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