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西斜。
秋意却是正浓。
微风拂过,吹皱了湖水,吹起了鬓角发丝,也吹乱了少年的心。
春心亭里春心荡。
柔情风中柔情漾。
而就在亭中气氛旖旎之时。
“诸位叔伯,前面就到春心亭了。”
林中廊道中,响起叶枫催促的声音。
在其身后,陈府的几位长辈体力渐有不支,早已是气喘吁吁。
“世子,你如此着急的把我们带来此处,到底所为何事啊?”
“是啊世子,若是王爷有什么吩咐,尽管示下便就是了,何苦走这一趟?”
“不是王爷有示下。”
叶枫回过头来,“诸位叔伯还不知道吧,温贺公然勾引准太子妃,此刻两人正在湖心亭眉目传情呢。”
“什么?渔儿她竟……逆子!这个逆子!”
说话之人名叫陈文宇,乃是陈渔的亲生父亲,也是如今陈家家主。
听闻陈渔与温贺有染,陈文宇根本顾不上分辨叶枫话语中的真假,是既震惊又愤怒又惶恐。
震惊的是自己女儿居然如此胆大包天,已有婚约,却还与男子私会,全然不似往日里乖巧懂事。
惶恐的则是,此事若是传出去,必定要败坏陈氏门风,届时,列祖列宗的脸都要丢尽了。
另外,若是太子得知此事……
陈文宇越想越怕,最后甚至腿都有些软了。
“世叔莫慌。”
“先前我也只是无意间看见有人在春心亭对弈,远看像是温贺与太子妃。”
叶枫眼疾手快,一把搀扶住陈文宇,步伐愈发快了几分,“兴许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准。”
“逆子……逆子……”
陈文宇根本听不进叶枫的话,只一个劲的呢喃,已是失魂落魄。
其身后的陈氏族人,也都一个个的面色惨白,冷汗直流。
不久,
一行人来到春心亭。
只是,令叶枫意想不到的是,
亭中竟是仅有陈渔一人的身影。
叶枫面色微冷,视线下意识扫视四周,只是,根本不见温贺的身影。
莫名,叶枫心中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渔儿!”
陈文宇见亭中仅有一人,庆幸的稍稍松了口气,可心中仍有怒火。
“爹?”
陈渔听到动静,自亭中站了起来,顺着廊道来到岸边,“爹,你们怎么来了?”
“哼!”
陈文宇当即冷哼一声,“为父还要问你呢,你一人来这春心亭做甚?今日功课都做完了?”
“提到此事……”
陈渔委屈道:“父亲还是问问这位叶枫世子吧。”
陈文宇一愣,“你休要胡言乱语,此事与叶枫有何关系?”
“女儿本在与陆先生学棋,途中叶枫世非要女儿来春心亭与他对弈。”
“女儿考虑到孤男寡女多有不便,再加之我与太子已有婚约,故而女儿断然拒绝。”
“可这叶枫居然以明州王世子的身份相要挟,女儿恐明州王因此记恨家族,只能勉强答应。”
“怎料第一局刚下到下半,叶枫便以腹中不适为由离开。”
“他再来时,便将父亲与诸位叔伯一并带来。”
陈渔质问道:“我倒是还想问问,叶枫世子如此消遣于我,到底是想做什么?!”
陈渔一番言语,将大致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其中七八成都是实话,只刻意隐去了温贺之事。
再加之陈渔是按照日后大虞皇后的模板培养,对于宫斗一点不陌生。
故而,其一言一行,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拿捏的尽皆无可挑剔,恰到好处。
“逆子!”
陈文宇佯怒道:“分明是你与温贺私会,你居然还敢污蔑叶枫世子将你带来此处!”
“女儿没有,是叶枫强行相邀,呜呜呜……”
陈渔泪水夺眶而出,委屈道:“父亲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陆先生,那时府中丫鬟也都看到了。”
美人落泪,便就是世上最大的道理。
“事情经过我自会查明,若是被我查出是你在污蔑叶枫世子,休怪为父家法伺候!”
陈文宇虽是言辞激烈,但腰杆已是渐渐挺直。
陈渔私会温贺也罢,叶枫相邀陈渔也好。
在这一刻,都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颖川陈氏的名声保住了。
陈文宇来了个反客为主,“叶世子,还请给我陈氏一个合理的解释,如若不然,我这就去面见王爷。”
叶枫面色阴沉,“陈大小姐,我那位义弟温贺呢?你们刚才不是还眉来眼去的吗?”
“哪来的温贺,你休要污我清白。”
陈渔袖口擦着俏脸上的泪痕,“分明是你对我说的那些轻薄之言,莫非你还想抵赖不成……”
陈文宇怒道:“他还轻薄于你?”
“父亲,叶枫他…他…他让女儿委身于他,不要嫁于太子”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陈文宇怒不可遏,唾沫星子横飞,“叶枫,你欺我颖川陈氏太甚!”
“常言道,一女不侍二夫,我家女儿已经与太子有了婚约,岂有另嫁之理?”
“你这不仅是羞辱我陈家,还是对太子的大不敬!”
“此事我定会向明州王讨要个说法,今后你也再不准踏入我陈府半步!”
“……”
……
此时,
有两人走出陈府大门,从佣人手中接过马缰绳,翻身上了马。
马背上,裴礼收回天眼通,不再理会春心亭之事。
尽管不知陈渔说了些什么,但其中细节已不必深究。
因为从那些人的表情来看,想来祸水已经引到了叶枫头上。
也算是其自食恶果。
大虞虽说有日落西山的征兆,但这天下仍属于大虞的。
陈渔拥有太子妃身份,与之有染。可以令温贺万劫不复,亦可令叶枫甚至叶璋深陷泥潭。
还是无法自拔的那种。
裴礼已经能料到后续剧情了,尽管陈文宇看着很是愤怒,尽管叶枫像是受了莫大委屈。
但无论是陈家还是明州王府,今后都不会有人再提今日春心亭之事。
因为,对谁也没好处。
陈家要名,叶璋也肯定不会想引来太子猜忌。
“裴礼,幸亏你发现的早,不然叶枫定然会将今日春心亭之事大做文章。”
温贺心有余悸道:“没准我会被叶璋治罪,甚至直接被押送临安城,交由太子发落。”
“你与叶璋叶枫已经彻底撕破脸,接下来真就要如履薄冰了。”
两人随意交谈了几句便是没了后续,对于陈府中的种种,谁都没有多提。
无论是陈渔,亦或是陈情,或者说胡小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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