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明辰没多想,龇牙咧嘴道:“没事,七叔大度,不与你计较。走,七叔送你回去,不然叫你爹娘发现你到处乱跑,又是一顿好骂。”
施云帆白眼翻向右边:笑得真像个大傻子。
傻子只配给人当狗腿,活着碍眼,还是死一死吧。
施明辰举抱着施云帆,没察觉施云帆幽暗的眼神,一面走,一面说话逗他。
施云帆懒得与傻子说话。
他怕傻气会传染。
“帆哥儿,你是回参昴馆,还是回福绥院?”
施云帆冷淡地道:“随便。”
声音奶声奶气的,听不出半点气势。
施明辰就直接将他抱去福绥院。
他可不想去参昴馆听四哥阴阳怪气训他。
三太太容氏如今可稀罕自个儿孙子,接了小孩儿抱在怀里,笑问:“你们打哪儿来的?”
施云帆装睡,不想理这个老傻娘们。
施明辰以为施云帆没开智,是个小蠢货,说话毫无顾忌:“我去看望施窈,半路在花丛里逮到这小子。他也是去探望施窈的,半路犯困,藏在花丛里打盹儿晒太阳。
母亲该多说说四哥四嫂,他们不喜欢帆哥儿亲近施窈,但也不能把帆哥儿锁在屋子里呀!今儿帆哥儿与我说,可把我心疼坏了。我都不止一次听说他们锁帆哥儿了,这哪是带孩子?”
容氏的脸色登时沉下来,咬牙切齿道:“他们夫妻俩没个爹娘的样子,倒叫我的乖孙受委屈!说了多少遍,不想带孩子,把孩子送我这儿来,我来带,偏你四嫂非要装慈母,闹着要把孩子接回去,说是她生的,谁也不准与她抢。接回去,又不肯好好养,真气煞我也!”
施明辰摩挲着椅子把手,缓缓道:“母亲,有些话,不该我说,但不说,我心里堵得慌。四哥心在不在孩子身上,四嫂不会带孩子,害的是帆哥儿哥俩。等四嫂生下琅哥儿,还是把四嫂送进家庙吧,我看,母亲带他们就挺好。”
说完,他眼神闪了闪,垂下眼皮。
把四嫂送进家庙,施窈心里会痛快些吧?
听说家庙十分清苦,大伯母在家庙都吃不上菜。
容氏突然倾身来打他的手:“知道不当说,你还说!这话是你做弟弟、做小叔子的能说的吗?传出去,你四哥生嫌隙,你四嫂来跟你拼命!”
训斥了施明辰,她忙低头看施云帆,见他闭眼沉睡,方松了一口气。
施明辰摸摸手背,笑道:“帆哥儿才四岁,能听懂什么?便是醒着,我也不怕他传话。母亲过于小心了。”
“闭上你的嘴!”容氏扬声叫丫鬟进来,把帆哥儿抱到隔间去睡。
母子俩相顾无言。
半晌,容氏问:“你二妹妹如何?”
施明辰心口一抽:“二妹妹一句话也不与我说,大抵心灰意冷了。从前她是个多活泛的姑娘。”
容氏冷哼,吃了两口茶,将茶盏重重放在桌案上,借机给小儿子洗脑:“这事儿放在谁身上,谁不寒心?你那大妹妹,真不是个善茬。俗话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从这件事便可看出,你大妹妹是个小人,平日不过是装大度文雅。以后莫要与她打交道,能避着,就避着点,谁知她在哪儿给你使绊子。”
施明辰一阵不自在,到底是围着转了十几年的妹妹。
“母亲,我有分寸的。”
容氏看了看儿子的脸色,没有继续说施明珠的坏话,心里却将施明珠恨了个半死。
眼见着施窈选中唐瞻,一切往好的方向发展,儿子们前程一片光明,那施明珠冷不丁爆个大招。
真真叫人恨得牙根痒痒!
这丫头,就是个丧门星!
因为她一个人,挑拨得施家媳妇们吃醋,个个与丈夫不合。
这也罢了,先知梦里,还弄了个满门抄斩!
“虽说你二妹妹低嫁,未来夫家是商户,但也不可因此低看她,低看谢家。她够可怜了,你万万不可讽刺她,见了旁人嘲笑,也要拦着,严厉训斥。到底她是你亲妹妹,与你一个爹生的,多护着点。”
施明辰满脸匪夷所思:“母亲,你,你……莫不是被什么附了身?”
为什么转了性儿?
从前母亲对施窈可不是这态度。
容氏照着他胳膊抽一巴掌:“胡沁什么!我是怕她心有怨气,再像先知梦里那样,搅和一个皇子,咱们家再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
施明辰一言难尽。
没错,这就是他原装的娘。
“母亲,施家满门抄斩,不是因为施窈。”
容氏道:“与她总有些关系。便是关系不大,没有满门抄斩,她做了皇后,能有施家什么好?既有本事踢掉珠珠,自己做皇后,那就有本事生个儿子做太子,整治施家……你呀,别小瞧女人。你大妹妹和二妹妹,都不是善茬。”
施明辰摸摸鼻子。
他哪敢小瞧?
母子俩正说话,龚璇寻来了,进门扶着肚子行了礼,便着急地问:“太太,有人看到七弟抱帆哥儿来了福绥院,可是真的?帆哥儿不见了,我急得四处寻他。”
容氏冷下脸:“你身子重,不便照顾帆哥儿,以后帆哥儿就住福绥院,待你生下琅哥儿再说。帆哥儿该启蒙了,我已为他请来西席,过两日便要与腾云他们一起读书。”
龚璇拎起帕子,眼泪唰唰掉:“太太,帆哥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一日离不得他,晚上不给他盖被子,我就睡不着……”
“那你晚上过来给他盖了被子再回去睡。”容氏忍耐到了极限,拍板道,“就这么说定了。
若你非要接回帆哥儿,但凡让我知道你苛待他,生下琅哥儿,我定要给你立立规矩,再不行,你就去家庙反省吧。身为施家媳妇,身为母亲,养不好孩子,娶你做什么?”
龚璇心虚,惊慌,不敢再闹,只哭道:“太太是婆婆,我岂敢不听太太的,既太太不怕劳累,便将帆哥儿放这儿。那我,我想见见帆哥儿。”
容氏脸色缓和,低头饮茶,漫不经心道:“他是你儿子,想见就去见,我没拦着你们母子见面的道理。”
龚璇喜极而泣,跟了丫鬟进隔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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