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杀过人,不止一个。
江肆看向罗大少爷,问的却是:“我妹妹呢?”
“不知道。”大少爷喝完一杯又接一杯,脑门上出了一层虚虚的薄汗,头也没抬。
“不知道还是不想说?”江肆坐到了他对面。
“谁捉你们来的你去问谁,我一个快断气的死人能知道什么?”大少爷抬眼望去,嘴边嘲讽。
江肆先没说话,环视了一圈,大少爷身后摆着书桌书架,自己身后则是崭新的架子床,以及靠墙的卧椅。
他忽然没头尾地问了句:“管家能进来你的院子么?”
“罗赋?”大少爷皱眉,说话间咳了两声,“他进不来。”
只是多说了几句,大少爷咳得面上都多了几分血色,只是嘴唇却越发的白了。
看着他这样,江肆不由得犹豫地问道:“你,真能圆房?”
真不能怪他多想。
大少爷惊得一下就不咳了,气氛沉默得让人尴尬。
看来是不能了。
也不能怪他语出惊人,毕竟就这位大爷的身板,别说圆房了,怕是连嘴都亲不了。
如果新郎无法圆房,春喜那晚看到的究竟有谁?
是家主罗会有,还是管家罗赋,亦或是宾客里的哪几位?
那大少爷呢,他自己知情么?
假设春喜说“大少爷是个好人”成立,那大少爷是否有过反抗?对这件事背后的真相又知道多少?罗会有到底有没有让长子参与进来?
就现在已知的情况,江肆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两件事:
罗会有已多次购买少女与长子成亲;不止一名男子对买的少女实施兽行。
然而只知道这些并不能让他琢磨出什么来,这个宅子里怪异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罗会有利用买来的少女生子,那孩子都哪里去了?
这些少女是全都死了,还是被囚禁在了某处隐蔽的地方?
成亲时的那些牌位为何占着活人的座位,站着的活人宾客和罗家又是什么关系?
罗会有不间断地以替长子成亲为由从外地购买少女回来,最终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
坐在首位的老妇人是罗会有的原配妻子吗?为何两人的年龄相差如此之大?
除了长子,罗会有是否还有别的儿女呢?
罗大少的屋子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将他扯入这个幻境的是曾经的辛月?还是和菲莉一样为了将罪恶从深渊之下揪出?
空气里混杂的味道并不能让一个咳嗽的人好起来,江肆沉默地起身将罗大少拦腰扛了起来,快步走出屋子,把人丢到了院子的躺椅上。
*
卫琼英迷路了。
明明就是来的那条路,她埋头冲出去后,再抬头就发现自己到了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里长满了杂草,隐约能看到中间有一条路。
卫琼英谨慎地捡起一根木棍,一面打倒前方的杂草,一面慢吞吞地往前走。
在看到不远处树上挂着的正闪着红灯的摄影机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我作证,刚才英子姐没看到摄像头的时候腿都在打摆子】
【我也作证,英子自己跑反边了】
【刚刚英子头上的GoPro好像拍到有人在翻墙耶】
【前面的没看错,刚过来,那也是位天才哥】
这条路将卫琼英指引到了一个院子外,院门半开着,露出里面的光景。
和周围的衰败不同,这个院子里种着鲜艳五彩的鲜花,还有一圈小池塘,旁边的石桌上似乎还放着翻了一半的书。
角落的摄像机没有隐蔽起来,卫琼英这才放心地推门进了院子。
她先是到池塘边看了看,“哟,这鱼真肥。”
又到石桌边翻翻书,“《女诫》?封建东西。”
院子里没什么异常的,卫琼英举着棍子往屋子走去。
一个没留神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卫琼英踉跄了几步回头看,只见地上隆起来一个不规则的小土包。
“哎哟我去,这泥巴地还没填平?我劝节目组用心点。”卫琼英没当回事,举着棍子直奔着屋里走。
而她前脚刚踏进屋内,身后的门倏地就关上了,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四周响起一道又一道女声:
“让我看看孩子吧,生完我还没抱过她呢。”
“七天,已经七天了,我什么时候能看到我的孩子?”
“为什么不让我出去?我可是大少奶奶!”
“我不吃这些,我不想吃!”
“又是这本书,我已经看了无数遍了!”
“你说什么,孩子怎么会病呢?让我喂她就好了!”
“血?药引是我的心头血?”
“我愿意!这些我都吃,吃好了才有血给孩子!”
“我的,孩子……求求你了,让我,看一眼……”
从最开始的愤怒,到迷茫,到疑惑,到疯癫,以至最后的虚弱至极。
声音落下,屋子里亮起一盏微弱的灯。
“这是一个刚生产完就被夺走孩子的母亲的自述吗?”卫琼英沿着墙巡视着屋子。
走过缝纫机,上边搭着小孩的袄子。
路过小榻,上面是绣了一半的虎头帽。
最后到床边,凌乱的被褥旁是一滩深褐色的血迹,床脚放着一本被撕开的《女诫》。
“她被关在这里看书,吃好东西,然后被取走心头血,直到最后死亡?”卫琼英皱着眉用木棍挑起被褥,“怎么听怎么像被骗来代孕,一分没拿到又被骗着当血包的。”
就这一棍下去,一只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随即一个披头散发一身血衣的身影冲了出来。
卫琼英甚至没反应过来,就被抓住了手腕。
“你看到我的孩子了吗?”尖锐的声音直冲脑门。
卫琼英硬着脖子低头看去,只对上一张血淋淋的脸。
屋子里瞬间被一道惊天动地的尖叫声覆盖,屋外的岑今头都没抬。
“这孩子,明明胆子那么小,非要一个人进鬼屋,这下好了吧?”岑今蹲在那个凸起的小土包旁,手边是他刚从墙角捡的铁锹。
屋子里尖叫一阵一阵,时不时传出卫琼英撕心裂肺的喊叫:“开门啊!!!”
铁锹就着声音的节奏,一下一下往下砸,直到露出一角白色绸布。
岑今改用手扯出来那块白布抖开,入目是鲜红而凌乱的血书。
与此同时,屋门缓缓打开,卫琼英拖着女鬼NPC往外挪。
——以下内容与本章无关——
小剧场:
高考成绩还没出来,祁年不得不回到本家接手一些生意上的事。
这天他们的合作对象是谢氏集团的当家人,他本来没当回事,直到那西装革履的男人从他身边经过时他才终于反应过来。
这是那位和他的便宜同学挂在热搜上许久的高调示爱的霸总。
抛开这层关系不谈,这位谢总冷静沉稳,精明又不市侩,的确是一位非常好的队友。
但他很不爽。
只是继承人培养对象之一的他并没有资格面对面和谢总谈生意。
他只能坐在自家小叔身后看着两位成熟男士交锋。
不爽到他又回到了那个地下黑拳厂,在差点打死那个光头肌肉男的时候还在想,早知道当年就少打点拳,多继承点家业了。
下场了之后,不出意外又有一些男男女女凑上来递名卡,祁年越过那些人上了顶层的休息室,大屏幕上刚好放着最近正火的综艺。
那位平时懒散迷糊还有点娇气的便宜同学被绑着手,靠墙坐在角落的干草上,才缓缓醒过来。
镜头很远,有人将镜头拉近了些,恰好看到他翻身站起,一脚踢翻了灶台上的碗,捡起碎瓷片割开了手上的绳。
利落又干脆。
“这人不错,”沙发上的男人举着遥控器,眼神一直牢牢盯着屏幕里的身影,“小年和他很熟吧?”
祁年没说话,慢条斯理地解开手掌上缠绕的绷带。
“我很喜欢,”男人捏起一杯白葡萄酒摇摇晃晃,“原来我的哈米尔小姐不仅演技好,身手也同样让人喜爱。”
祁年的手一顿,他缓缓转头看过去。
男人身材高大,黑色条纹衬衫敞开到胸口,露出一条天使项链。
更难让人忽视的是男人混血的五官,和那蓝发绿眸。
“你越界了,丹尼尔。”
和祁年的警告同时来的,是他仍缠着一半绷带的拳头。
“还有,谁允许你叫我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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